离开洗衣店,走进附近一家咖啡馆,要了加冰红茶。咖啡馆凉凉爽爽,客人只我一个。墙上的小音箱正播放大型管弦乐队用的披头士《八天一星期》我重新回想大海。在脑际推出自己赤脚 在沙滩上朝浪头奔跑的光景。沙滩热得发烫,风带有浓重的潮水味儿。我深深吸了一口,仰望天空。向上张开双手时,可以明显感到夏日太阳的热量。稍顷,波浪开始凉冰冰冲刷我的脚。
久美子去单位之前到洗衣店取走衣服--此事怎么想都不正常。因为若是那样,必须提着刚刚烫好的衣服钻进满员电车。而且回家时也势必同样提着衣服挤车。不方便且不说,特意拿去洗衣店打理的衣服还要被挤得皱皱巴巴。久美子一向对衣服皱纹和污痕很是神经质,不可能做此无意义的举止。下班顺便去洗衣店就可以了嘛!倘若下班晚,叫我取也就完事了。能设想的可能性只有一种:当时的久美子已没有回家的打算。想必手提衫裙直接去了什么地方。这样地便暂且有了可替换的衣服,其他东西在哪里买即可。她有信用卡,有银行提款卡,有自己单独的户头。想去哪里都可以去,只要她喜欢。
并且,她可能同一个人---一个男的一起。此外她应该别无离家出走的理由。事态看来相当严重。
久美子把衣服皮鞋置于不顾而奋无踪影。她喜欢购置衣服,又精心爱护。对此全然不顾而几乎光身一人离家远去,那可是要下相当大的决心的。然而久美子毅然决然地---我以为---只拎衬衫裙子离家不见了。不,或许久美子那时根本没把什么衣服放在心上。
我背靠咖啡馆的椅子,半听不听地听着严格消毒过的背景音乐。我想象久美子手提装在洗衣店塑料袋里且仍带有铁丝衣架的衫裙正往满员电车里钻的形象。想起她身上连衣裙的颜色,想起她耳后香水的清香,想起她光洁完美的背。我好像很累很累,真怕一闭眼就往别的什么场所踉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