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市
东九十五大街14号
1950年10月15日
真是的!!!
不是我爱唠叨,弗兰克·德尔!看到书店竟忍心把这么美的古书五马分尸,拿内页充当包装纸、填箱料,我真是觉得世道中落、万劫不复了。我向被包在里头的约翰·亨利告状:“主教阁下,斯文如此扫地,君岂信乎哉?”
他说他也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更可恶的是你把书拆散了,随便抓来几页顺手就包,害我根本搞不清楚上头到底是在打哪一仗哪一役。
这本书大约一个星期前寄达,现在气也慢慢消了。我把它端端正正地摆在案前,整天陪着我。我不时停下打字,伸手过去,无限爱怜地抚摸它。倒不全然因为这是首版书,主要是打出生起我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书。拥有这样的书,竟让我油然而生莫名的罪恶感。它那光可鉴人的皮装封面,古雅的烫金书名,秀丽的印刷铅字,它实在应该置身于英国乡间的一幢木造宅邸;由一位优雅的老绅士坐在炉火前的皮制摇椅里,慢条斯理地轻轻展读……而不该委身在一间寒酸破公寓里,让我坐在蹩脚旧沙发上翻阅。
我要买那本Q的文集,可是忘了多少钱,我把你的上一封信搞丢了。好像是两块钱吧?附上两张一元钞票,若是不够就来信告诉我。
下回要寄书来时,拿第五一二页和五一三页来包书怎么样?这样我才晓得最后哪一边打赢了,还有那到底是哪一场战役。
HH
P.S.你们那儿可有《佩皮斯日记》?我需要它来伴我度过漫漫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