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昔日田单曾保齐,今朝尚志效驰驱。千牛奔突如风扫,宋将安知备不虞?
却说岳元帅和众将顾不得性命,冒烟突火冲下山来。岳云在烟雾里遇着王佐,认做是父亲,一把抱住,当先走马前行。可怜众人都烧得焦头烂额!逃至水口,只见那杨虎赶来,遇见了众人道:“那边去不得!桥已被他们拆断了!”正在危急,忽见韩二公子驾船来,接应上船,送过断桥那边。上岸来至王佐寨门首,岳爷道:“我儿放王叔父下来。”岳云把王佐放下。元帅道:“贤弟请回寨罢!为兄的去了。”
王佐拜别回寨,怒道:“又是岳飞好相与,如此两次害他,他并无害我之意。那杨幺我如此待他,他反如此待我!”心中恨恨不平。
且说岳爷回城,进帅府坐定,吩咐众人各自回去将养,不提。
那王佐来见杨幺,说:“火烧君山,又被岳飞逃去。”杨幺道:“你领了家小回去,记你功劳便了。”王佐领了家小回寨,不提。
再说杨幺因此计不成,心中不乐,忽见喽罗来报:“启上大王,今有德州王崔庆奉旨带兵前来。”杨幺道:“崔庆既到,令伍尚志去打潭州。”伍尚志得令,就领喽罗来至潭州城下讨战。军士报进帅府,岳爷闻报,带领众将出城,摆成阵势。但见伍尚志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手抡方天戟,坐下银鬃马,大声叫道:“来将莫非岳飞么?”元帅道:“然也!你是何人?”伍尚志道:“我是通天大王麾下官拜大元帅伍尚志是也!”岳爷道:“看你相貌魁梧,象个好汉,何故甘心事贼?何不改邪归正,建立功名?倘不知悔过,一旦有失,岂不可惜!”伍尚志道:“岳飞,休要摇唇鼓舌,且来认我手段!”说罢,举起画杆方天戟,劈面刺来。岳爷摆动沥泉枪架开朝。两个一场好杀!但见:
二将阵前生杀气,跑开战马赌生死。岳飞枪发龙舒爪,尚志戟刺蛇伏起。枪去不离胸左右,戟来只向心窝里。三军擂鼓把旗摇,两边呐喊江潮沸。自来见过多少将军战,不似今番无底止。两人战到百十余合,不分胜败。天色已晚,各自收兵。
伍尚志回山,见了杨幺奏道:“岳飞本事高强,不可力敌,只可计取,臣有一计:要水牛三百只,用松香沥青浇在牛尾上,牛角上缚了利刃。临阵之时,将牛尾烧着,牛痛,自然往前飞奔冲出。岳飞纵有十分本事,焉能对敌?必然擒获。”杨幺闻言大喜,即传旨取齐水牛,交与尚志。尚志带了水牛回营,当晚准备停当。
次日,将火牛藏于阵内,一马当先,至城下讨战。城内岳元帅率领众将出城。尚未交锋,伍尚志将火牛烧着。那牛疼痛,便望宋营中冲来,势不可挡。元帅看见,大叫:“众将快退!”众将一齐回马。那水牛负痛,乱撞乱冲,如崩山倒海一般。这些军士但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飞奔入城,将城门闭上。人马被火牛冲死不计其数,元帅心中优闷。伍尚志见岳爷大败进城,鸣金收军。
过了一夜,又至城下来讨战。岳爷吩咐且将“免战牌”挂出,再思退敌之计。当时伍尚志见了,哈哈大笑:“岳飞真乃无能之辈。只败一阵,不敢再战也。还要做什么元帅!”随命军士拔寨收兵,上山来见杨幺,将火牛之事奏闻:“今岳飞闭了城门,挂起‘免战牌’,不敢出战,请旨定夺。”杨幺大喜道:“元帅辛苦,且暂停兵。孤家另思破城之策。孤家有一公主,招卿为驸马,可于今晚成亲。”伍尚志叩头谢恩。
当日,于殿上挂灯结彩。命宫女扶公主出来,就在殿上拜了杨幺,然后与伍尚志交拜,送进宫中合卺,花烛已毕,杨幺又赐众臣喜宴筵席。伍尚志陪饮至更深方散,回转宫中,只指望:秦晋同盟,成两姓绸缪之好;朱陈媲美,缔百年燕婉之欢。那知这位公主双眉含怨,两泪交流。伍尚志那知就里,只道是娇羞怕丑,叫侍女们俱回避了,便上前去温存,低语叫道:“公主!夜深了,请安寝罢!”那公主蓦地向胸前扯出一把佩刀来,把在手中,指着伍尚志道:“你休想无礼!我非杨幺之女,若要成亲,须要我哥哥作主;若不然,就拚个你死我活。”伍尚志大惊道:“本知今兄是谁?小将如何晓得?我和你既为夫妇,自然听从。且先放下凶器,慢慢的与小将说明便了。”那公主两泪交流道:“妾家姓姚,杨幺将我父母兄弟一门杀尽,劫抢家财。那时妾身年方三岁,杨幺将我抚为己女。我只有一姑母之子表兄岳飞,现为宋朝元帅。须得见他与我报了杀父之仇,方雪我恨。今你堂堂一表,不思报国立功,情愿屈身叛逆。妾身宁死,决不从你骂名万代也!”伍尚志听了这番言语,低头一想,便道:“公主之言,果是不差。我想杨幺贪残暴虐,谅不能成大事。但今令兄现为敌国。如何好去见他?既是公主如此说,小将焉敢冒犯?且名为夫妇,各自安寝,瞒过杨幺,待小将觑便行事便了。”公主谢了,各自去安歇,不提。
且说一日杨幺升殿,聚集众官,商议去打潭州。伍尚志奏道:“岳飞守住城郭,不肯交战,一时难以取胜。不如遣人议和,两下罢兵息战,再看机会何如?”旁边闪出余尚文奏道:“臣有一计,可破潭州。大王可传旨,着人在于七星山上搭起一台,待臣前去作起‘五雷法’来,召遣天将进城去取了岳飞首级,其余就不足虑也!”杨幺准奏,即刻传旨,在七星山搭起一座高台。余尚文辞了杨幺,即前往台上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