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集体饭时,中途和爸妈、舅舅送苏州亲戚上火车,回到饭店,只见表哥捧着外公的遗像往外走,老人家们颤颤巍巍地下楼梯。我们奔去大堂,一问,居然是饭店服务生赶走的,饭还只吃到一半。
我的第一反应是拉着母亲去结账,想快快付了钱先走。可舅舅急了,想讨个说法。爸爸见到服务员蛮不讲理,一听母亲已结账,生起气来。
争执中,我见要动手,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捡起酒瓶,用力朝地下一摔,随着“砰”一声巨响,我扔下句脏话,然后指着他们喊:“你敢动我家人一下?这辈子,谁也不能欺负我爸妈。”
在这个上海历史上最热的夏天,爸爸愣住了,舅舅不说话了,周围安静了。
六
我渐渐地、渐渐地,学会了一种沉默。
变老,就变老吧。让一切发生,不去害怕不去欣喜。
时间从来不回答,生命从来不喧哗。对啊,想到片刻组成永恒,想到人生本就是一场为了体验而进行的漫长旅途,一场没有标准答案的随堂测验,一场喜怒哀乐不断循环播放的音乐会,什么都不想说了,就过下去吧,没有停不下来的绝望,幸好最后还有死亡,让一切绝望和疼痛清零。
外公睡了,我们想哭就哭吧,但都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