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肉桂那个没有名字的祖父之间,存在几个奇妙的共通点,共同拥有几样东西:脸颊上的青痣、棒球棍、拧发条鸟的鸣声。另外,肉桂故事中出场的中尉使我想起间宫中尉。同一时期间宫中尉也在新京关东军总部服役。但现实中的间宫中尉不是财会军官,而隶属于制作地图的部门,战后没有上绞刑架(一句话,命运将死拒之门外)。而只在战斗中失去一只胳膊,后来返回日本。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挥不去指挥行刑的中尉实际就是间官中尉的印象。至少,纵然真是间宫中尉也并不奇怪。
还有那根棒球棍。肉桂晓得我在井底放有棒球棍。所以棒球棍图像才有可能与"拧发条鸟"一词同样随后"侵蚀"他的故事。问题是即便果真如此,关于棒球棍也有无法简单解释清楚的部分。那个在门窗紧闭的集体宿舍门口抡起棒球棍打我的吉他盒汉子……他在札幌一家酒吧用烛火灼烧掌心,后来用棒球棍打我---又被我用棒球棍还击---并将棒球棍传递到我手里。
为什么我脸颊非得烙上一块其色其形均同肉桂祖父的一样的痣不可呢?莫非是我的存在"侵蚀"他们故事的结果?兽医脸颊事实上真有痣不成?不过肉豆蔻完全没有就她父亲向我编织谎言的必要。别的且不说,肉豆蔻所以在新宿街头"发现"我,无非因为我们两人共有那块痣。事情简直像三次元智力测验题一样纵横交错难解难分。在那里,真实的未必是事实,事实未必真实。
我从沙发起身,再次走进肉桂的小房间,坐在桌前凝视电脑荧屏。肉桂大概在那里。他沉默的语言在那里化为若干故事在蠕动在呼吸,在思考在求索,在生长在发热。然而荧屏在我面前如月亮般死气沉沉,其存在之根消失在迷宫样的森林中。这正方形玻璃荧屏,及其背后应有的肉桂,已无意向我讲述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