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间房间的门开著,一张纸条,被从打开了的窗户中吹进来的风,吹得团团乱
转,我一个箭步窜了进去,卧室中是空的。
我俯身拾起了那张纸条来,上面写著几个潦草的字:“我必须去,我知道明天讨论
的结果,你也定会去的,我只是先走一步而已,素。”
那是白素的字,白素真的走了。
我大叫道:“她在甚么地方?”
我得不到回答,因为我那时候的心绪不宁静,我的脑电波频率便无法和“他们”发
出来的声波发生感应。
然而,在那样的情形下,要我定下神来,听他妈的混账声音,那实在是没有可能的
事情,我尽我一切可能地诅咒“他们”,然后,我冲出了大门。
在我刚一冲出大门之际,我呆住了。
在黑暗的花园草地上,有著无数闪亮的小金点,至少有几千个。那些小金点,排成
了清清楚楚的两个字:机场。机场,白素在机场!
我拿起电话,拨飞机场的电话,三分钟之后,我便听到了白素极其抱歉的声音。
我认为我应该“大振夫纲”了,所以我声势汹汹地问题:“你这是甚么意思?是不
要再见我了么,你说!”
白素的声音中,带著哭音,她道:“当然不,你快来,我一定要见你,我现在就要
见你。”我叹了一口气:“好的,我来。”我放下了电话,匆匆收拾了一下,将那只金
球放在一个十分妥善的地方,便赶到了机场,我一到,白素便扑到了我的怀中:“快,
飞机快起飞了。”
我看著她,摇了摇头:“你是一个天大的傻瓜,你知道么?”
白素道:“我知道,你也是傻瓜,因为你要娶一个大傻瓜做妻子。你是怎么知道我
走了的?”
我刚想回答,我的手背之上,便有了一种十分轻微的感觉。
我连忙翻起手背来,我的手背上,沾了不少金色小点,就像是有一些极细的小金粉
,落在上面,在每一根汗毛之上,都有著一粒。我道:“你看到了没有?”
白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看到了,他们竟有那么多!”
她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指来,竟想去抚摸那些金粉,我连忙阻止了她:“别碰他们
,你碰上去的力道虽然轻,但是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千斤重压了。”
白素缩回了手:“那么小的外星人,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想,他们一定会帮助
我们完成这件事的。”
我没有说甚么。
因为这时候,我如果说这件事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话,那么结果一定是引起一场十
分不愉快的争论。
如今我之所以不和白素再多争执,是因为我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所定下的主意是:我和白素一齐到那块基石所在的地方去,让白素自己去发觉,
那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到时候,我们再一起退出来。
只有那样,白素才会死心。
也只有那样,白素才不会和我再起争执。当然这样做,要冒著极大的危险,但是白
素在那个地区,认得了很多游击队的领导人,以及学会了那地区的言语,而我也会讲那
地方的话,而且,我们是两个人。
我们这次冒险的程度,是绝不会比白素上次单独走进那地区时更甚的。
那些沾在我手臂上的“金粉”,不多久便消失了。他们突如其来地消失,那是由于
它们的速度实在太快的缘故。那么小的体积,再加上高得出奇的速度,这种“小飞船”
的本身,便具有无穷的破坏力。因为科学愈是发达,一切仪器机械便愈是精密,我实是
不能想像,有这样小的粒子,穿过一架正在飞行中的喷射客机引擎时,会引起甚么样的
后果。
我们上了机。飞机向北飞去,等到天色黎明时,我们已降落在一个满是白皑皑积雪
的巨大山峰之下的一个小机场上。
我们坐车子进城,这是一座小城,但是却绝不清静。小城中几乎有著来自世界各地
,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人。
那么许多不同国家的人,全部聚集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城之中,当然是各有目的
的。但是大多数却全是打著“爬山团”、“探险队”的名义来的。
所以,在这个小城中,供应最充分的商品,便是一切爬山的用品。
我和白素,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之下,仓猝来到这里,而面对著我们的,便是绵延不
断的高峰,当然我们也必需购买一些用品。
但我们究竟不是去登山探险,我们是要经历长途跋涉的,是以我们能带的东西,也
不能太多。
当天晚上,我们便已开始踏上征途。
我们走的是白素上次走过的那条旧路,先穿过一片丛林,那片丛林,就化了我们近
两天的时间。而在将穿出丛林之际,我们还得避开哨站和巡逻队。
接著,我们又翻山越岭,深入腹地,七天之后,白素和第一个游击队取得了联络,
那个游击队是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山谷的庙宇之中,为了白素的重来,几百人进行了一夜
的联欢,再接下来的日子中,我们沿途有游击队的照应,可算十分顺利。
足足有一个月之久,我未曾得到“他们”的音讯。我几乎是一静下来,便镇定心神
,希望能和他们联络一下的,但是却总没有听到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