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说让你当间谍,"鲍里斯抚慰似地说,"不要误解。知道么,我是说准备给你们提供尽可能的方便,提议开创良好的关系。跟你说间宫中尉,我甚至可以把那个不干好事的格鲁吉亚混账政治督导员从椅子上打翻在地!不骗你。如何,你们不是对他恨之入骨吗?把那家伙驱逐之日,就是你们部分赢得自治之时。你们成立一个委员会,自主地进行组织。这样,至少可以不必像以前那样遭受看守无端虐待。你们不是一直怀有这种愿望的么?"
确如鲍里斯所言。长期以来我们几次向当局提出这样的要求,均被一口回绝。
"对此你要求怎样的回报?"我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笑眯眯地说,"我需求的只是同你们日本俘虏兵诸君有个密切而良好的关系。为了将若干看来很难沟通的同志从这里驱逐出去,需要你们日本兵的协助。我们的利害有几个部分是共同的。如何,我和你们携一次手好么?也就是美国人常说的"give and take"。如果你们协助,不会让你们吃亏,我绝对无意蒙蔽利用你们。当然喽,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请求你们喜欢。我们之间多少有过不幸的回忆。但别看这样我还是个讲究信义的人。讲定的事必然履行。所以过去的事情就付诸东流好么?
"几天内访对我的建议给予实实在在的答复。尝试一次的价值我想是有的,更何况你们应该没有什么再可失去的东西,对吧?记住,间官中尉,这话只能极端保密地告诉给真正可靠的人。实在说来,你们当中混有几个协助政治督导员的告密分子,千万不要传到那几个家伙耳朵里。一旦泄露,事情很可能遇到麻烦。这方面我的力量还不能说很充分。"
我回到收容所把情况悄悄讲给一个人。此人原为中校,有勇有谋,是死守兴安岭要塞直到停战都没举白旗的部队的部队长,如今是整伙日本俘虏兵的幕后领导,俄国人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看待。我略去哈拉哈河山本一事;告诉他鲍里斯原是秘密警察的高级头目,说出他的建议。中校看样子对赶走现任政治督导员取得日本俘虏自治权的可能性颇感兴趣。我强调说鲍里斯残忍危险,长于阴谋诡计,不可轻易相信。"或许是那样,但确如他所说我们没有任何可失去的。"中校对我说。给他如此一说,我也无言以对,觉得无论因此发生什么事,情况也不至于变得比现在更糟。然而结果我犯了个大错误。地狱这东西真是个无底洞。
几天后,我设法选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安排中校和鲍里斯单独见面,我作为翻译参加。30分钟后达成秘密协议,两人握手。至于后来过程如何,我就不晓得了。为不引人注意,他们大概避免直接接触,采用秘密联络手段频繁交换密码文。因此我再没机会介入其间。中校也好鲍里斯也好那期间采取的都是彻底的保密主义。但这对我是求之不得的。可能的话,我不想再次同鲍里斯发生关系。当然事后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约一个月后,如鲍里斯向我讲定的那样,格鲁吉亚政治督导员被中央调离,两天后派来了新的督导员。又过两天,三个日本俘虏兵在同一晚上被勒死。为姑且制造自杀候相,早上他们被人用绳子吊在棚架---毫无疑问是其同伴即日本俘虏兵本身子的。三人大约是鲍里斯所说的密告分子。但事件没受到任何追究和处分不了了之。那时,鲍里斯已基本把收容所实权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