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在美国乐团任职的中国乐手跟我分享过他们从一心想当独奏演员到进入乐团、适应团队合作那种辛苦的磨合过程。一个去年刚刚从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的中国小提琴乐手跟我说,她从小学琴,但真正领略到音乐的魅力是从在国外第一次拉合奏开始的,她说她计划回国任教,专门教孩子们她小时候没有机会学习的合奏技能。
去年十月,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理事长兼苏州乐团团长陈光宪也在一场研讨会上说,中国交响乐团跟国外乐团比差就差在合作上,中国的音乐学院只注重独奏不重视乐队演出。
在传统上强调集体概念的中国文化中,从教师家长到琴童都重独奏而轻合奏,让我很是纳闷了一阵子。我想这或许是郎朗之“错”,他收获的掌声和鲜花让太多琴童瞄准了那条寒窗苦练,一朝成名,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单一成功路径。又或者该去怪那位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是他给后世子孙留下了合奏都是混事,独奏才见本事的错觉。
但现在我想,或许社区概念的缺失也在其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个乐团本身就是一个社区,乐团的观众也是一个社区,如果你心里眼里根本没有这样的社区,当然也就看不到加入它们和为它们服务的价值。
我跟圣克莱尔谈到这个问题,现在把他的话照单抄录:“每个孩子都有权利做梦,郎朗,马友友,他们给我们一个高度,让我们更加努力去做到更好。但这样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学音乐的人可能不能达到那样的高度。你可以说你不要放弃,要一直努力,但在某个阶段,你必须要诚实的面对自己。比如我,作为指挥我已经够幸运了,但我必须承认我可能成不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指挥。但人一生需要多少光环呢?橙县的人需要我们的音乐,他们喜欢,这里没有太多光环,但我们的音乐能够影响到别人,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和一群人一起做一件事,给身边的人带来实在的快乐,让他们的生活有所不同,这就是社区存在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