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鹰并没有追过去,她起步比较早,现在距离卜鹰已经有七八丈,要追也很难追得上。
何况外面还另外有件东西吸引住卜鹰——假山流水下的水池畔,竟赫然摆着口棺材。
卜鹰不追,这青衣人也不走,卜鹰打开棺材,她也不回头。
她当然知道棺材里是什么?
棺材里装的通常都是死尸,这口棺材也不例外,半天前还是英姿焕发的凌玉峰,现在已经动也不动的躺在棺材里。
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凌玉峰?
假山上的青衣人用一种尖锐而怪异的声音格格的在笑。
“你最好不要碰他,也不要想看他的刀疤,现在说不定他全身上下都有毒,你的脚碰上他脚烂,手碰上他手烂,全身烂光为止。”她一面说,一面向后退,一步步向后退,竟没有施展轻功身法。
她退了几步,灰衣人就从假山的另一边出现了,她退上假山,灰衣人就走上了假山,也是一步步往前走的,她退一步,他就进一步。
她没有施展轻功,也没有逃走,只因为她全身上下每一处要害,都被这灰衣人笼罩在举手一击的威力之下。
就连远远站着的圆圆,都可以感受到这种威力,连手心都紧张得冒出了冷汗。
小青衣受到的压力当然更大,只要一逃,就必死无疑,不管怎么样逃往哪里逃,都难逃这灰衣人的一击。
想不到的是,这灰衣人竟停了下来。
小青衣立刻跃起,凌空翻身,竟将“细胸巧翻云”这种很普通的轻功招式完全改变了,变得充满了优雅而奇巧的变化,一翻身间,就已发挥出轻功的最精妙处。
她仿佛算准卜鹰这一次绝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先发制人,凌空下击,一眨眼间连击三招二十一式。
就在这一瞬间,卜鹰脸上发生种非常奇怪的变化,好像骤然看到了什么他本来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小青衣本来是很难全身而退的,现在却在一闪身间就脱走了。
圆圆看得清楚,忍不住问:“卜大叔,你刚才好像看见了鬼一样,究竟看见了什么?”
卜鹰又怔了半天才回答。“我看见了一个人的脸,小青衣本来不该长着这个人的脸。”
“这个人是谁?”
“聂小虫。”
“你是说,刚才那个小青衣,却长着一张聂小虫的脸?”
“是的。”
圆圆也怔住,喃喃的说:“难道聂小虫就是小青衣?难道小青衣就是聂小虫?”
“可是聂小虫已经走了,而且一定是跟胡金袖一起走的。”
“你怎么知道?”
“和潘其成一起在路上拦截我们,把胡金袖从马牢里引开的人,一定就是聂小虫。”
“对。”
“听说聂小虫家里有急事要赶回去,胡金袖一定会跟他走的。”卜鹰苦笑:“胡大小姐最近对聂家的事非常有兴趣。”
“所以你也不问她的下落。”
“连你都不问,我当然更放心。”卜鹰说:“何况,两个人偶尔分开一阵子也好。也免得整天鼻子碰鼻子,眼睛碰眼睛,彼此互相厌烦。”
灰衣人忽然插口,带着笑道:“这句话倒是至理名言,天下的夫妻都应该牢记在心。”
他虽然在微笑,却显得很疲倦,脸色好像又比刚才黑了一点,眼白却比刚才黄了一点。
“小青衣虽然走了,却已跟本案没有关系,这件案子本身已可算是完全结束。”他看着卜鹰:“你的样子看起来也比以前好得多,听说胡大小姐厨房里炖的原盅补品对男人十分有益。”
卜鹰也在看着他,眼中充满关心:“你也该好好保重,治疗肝病的唯一良药,就是‘静养’两个字,千万不要生气伤神。”
灰衣人微笑:“你少在外面惹些麻烦,我就不会生气伤神了。”
他拍了拍手,墙外忽然有顶轿子飞了进来,连抬轿子的人一起飞了起来,轻飘飘的随风飞入,轿子像是纸扎的,人也像是纸扎的。
灰衣人挥手道别,上了轿子,人与轿又飘飞而起,只听他在轿子里说:
“莫忘记那个手上戴着奇形黑铁戒指的人,很可能也属于小青衣的同一组织,这次他虽然没有出手,等他出手时,麻烦就大了。”
那个组织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卜鹰暂时不去想它,不管怎么样,那都已是另外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