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字脸再一次忠厚地笑了。
“妹子,怎么上这儿来了?”他问。
鹰钩鼻用手一撑,蹲了起来,半仰着头,盯着女孩,嘴角斜斜翘起。
光头早已经坐下,脊背贴着墙耸动了几下,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他的背上好似一下子痒起来,歪歪扭扭地蹭动着停不下来。
这几人都没什么大动作,但我却觉得,屋子顿时变得更小更挤了。
女孩挡着脸的头发多数已经自然地滑向两边,五官生得灵巧而倔强,她抿着薄薄的嘴唇,没有回答。
鹰钩鼻站了起来,他斜眼瞥了瞥兔唇,又透过铁门上的窗口看了眼外面,然后转回到女孩身上。
“长得挺漂亮啊,好妹子。”他的声音尖细,又故意说得阴阳怪气,让我心里一阵恶心。
“嘿嘿。”兔唇低笑了两声,浑浊得像喉咙里含着浓痰。
鹰钩鼻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只是两步,就已经离女孩很近了。
女孩露出嫌恶的神色,往旁边挪了挪。
“哟,你这什么表情啊。”鹰钩鼻转头对国字脸说:“这妞看不起我们呢,哈哈。”
冷笑两声,他突地朝女孩啐了口唾沫,道:“到这儿还装什么纯情,我看你是卖的时候被抓现行的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出来卖迟早是要还的。”他对自己改编的创意很满意,又嘿嘿笑了起来。
女孩头一偏,鹰钩鼻的唾液溅在她面颊上,她有些惊慌,一边用手擦脸,一边贴着墙躲着鹰钩鼻。
“我,我不是的,你想干什么?”
大概因为我是房间里唯一没有任何动作的人,女孩为了躲闪鹰钩鼻,往我这里挪过来。
“都是落了难的,还能干什么?”英雄救美是我的天性,虽然自己的处境很不妙,却也不能置身事外。我用了一个自己觉得比较拽的姿态慢慢站起身,开口说了进这间牢房的第一句话。
鹰钩鼻听了我的话动作缓了下来。他也的确只是想吓吓这女孩,找些乐子,不过要是过了火,这女孩叫起来引了看守警过来,可没他的好果子吃。
女孩侧着脸看了我几眼,又走近了两步,和我站到一起。
鹰钩鼻看看我们两个,嘴里轻轻“切”了一声,走回国字脸身边。
拘留室又恢复了安静。
女孩站在我身边,却并不和我说话,心里显然还提防着。
我站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下。兔唇的眼睛时不时冲我看,现在这里的格局,我和女孩显然是最弱的一方,刚才扫了这几人的兴头,暴燥的兔唇心里一定很不爽。
我被他盯的心烦,索性闭起眼睛睡觉。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耳中听见“悉悉索索”的轻微声响,睁开眼往发声处一看,却是女孩的腿。
女孩就站在我一侧,她穿的是牛仔裤,两条长腿笔直地并立一起。她的腿型很好,这么并紧的时候,两腿曲线密合,连张纸都插不进去。
只是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呢?
我正在暗自疑惑,相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我看得仔细,女孩的双腿幅度极小的互相摩挲了一下。
我仰头一看,女孩咬着下嘴唇,簇着眉,很不自然。
我猜到了原因,这一出啊……她怎么过呢,怕是过不了吧,我是没办法帮她的。
又过了一会儿,女孩双腿摩擦的频率升高,我能清楚的感觉,她腿上的肌肉完全绷紧了。
她的两手手指一直交错着,这时分了开来,用左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抬头看她。
这里的光线很暗,但她的脸依然红得很明显。
她的腿略略弯曲,像是要坐下和我说话,却又停住了。
我知道她这时应该很难蹲下来,只好自己站起。
“这里,哪里可以,可以……”女孩的声音轻的像蚊子叫,好在我早知道她想问什么。
“应该有个痰盂的吧。”我轻声回答。
这拘押室不分男女,要上厕所都在痰盂里,每天倒一次。
我的动作早引了其它人注意,四周原本非常静,连兔唇的粗重呼吸都能清楚听见,我回答女孩的话也被他们听了去。
光头吹了声口哨。
兔唇转身弯腰,把个一直被他身躯挡住的大金属痰盂端起来,放到牢房的正当中。
“尿还是屎?反正都得在这里。憋不住了?那就来啊。”兔唇沙哑着嗓子,闷闷地说。
“这里?”女孩失声叫起来:“这里怎么行?”
“这里不行,那可以啊,出门往右直走,再过道铁门转左,到底就是,你倒是去呀。”鹰钩鼻冲女孩说。
“别这么说,人家小姑娘面子薄,你就让她拉裤子里吧。”国字脸忠厚的笑笑说。
女孩求救的看着我,可我能有什么办法,还真能让她到外面去上厕所不成?
女孩的腿又快速摩擦了一下。
鹰钩鼻眼尖,笑道:“看样子是憋尿。”说完他居然轻轻吹起口哨来,成心要看女孩出丑。
光头也跟着吹了起来。
兔唇撅起嘴试了两下,可惜他的嘴唇漏风,只听见“嗦嗦”的吹气声。
“妈的,总是搞不定这玩意。”他低声骂了句,停了下来。
女孩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她忍得越来越辛苦,下嘴唇怕都要咬出血来。但再怎样忍耐,也总归会有忍不住的时候。我在心里叹着气,看样子,她肯定宁可尿在裤子里,也不肯当着众人的面小解。
我当然可以不管这件事,可这女孩毕竟站到了我的身边,在她心底里,隐约还是希望我这个看起来最面善的男人能帮她一把的。
我知道自己应该坐视,这是最明哲保身的做法。
只不过我天生就是做英雄的命,是不是小时候漫画书看太多的结果?
女孩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拳背,走了出去。
我走到痰盂前,兔唇隔着痰孟,紧紧盯着我。
我弯腰去端痰孟。
正要直起腰,肩上一紧,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
“你干什么?”兔唇恶声问我。
“尿尿,你看着我尿不出。”我大声说。
兔唇一愣,手上的力道松了,被我用手拨开,把痰孟端到牢房的一个角上。
我把痰孟紧靠墙角放下,背对着其它人畅快地泻了一泡,然后回转身,向前走了一步,看了眼那女孩。
女孩看着我,微微犹豫,就走到我身后。
水声传出来。我想她此时一定是窘迫到了极点,但这样,已经是能创造的最好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