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周刊:白烨在与你博客论战之后,关闭了自己的博客,请问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韩寒:装受伤,其实是受惯了表扬,受不了一下这么多人批评他,有种什么都别说啊,还得说,于是由网络转到他熟悉的报纸,狂接受采访,胡说八道,避重就轻,偷换概念,也看不到评论,心里痛快,借着我不喜欢接受采访的习惯,还企图造成一时的舆论导向。总之一句话,就是玩阴的。可惜现在资讯发达,你以为记者读者都不上网啊,听你一家之辞。
南都周刊:众多支持你的博友到白烨的博客上留言,一些批评家从中看出了所谓网络民粹主义的倾向,请问如何看待这个说法?
韩寒:评论家和批评家看出来的东西,我们基本上可以不理会。
南都周刊:白烨日前在接受一家报纸采访时说,“韩寒使用的语言,看起来是在骂我的文章,其实也是在描画他自己的形象。他使用这种语言本身,说明了他的学养、修养的亏欠,也证明了我的‘他离文学越来越远’的说法不谬”。请问怎么看待这个说法?
韩寒:这就是一个典型中国式的文学评论家,连我新小说也没看过,《通稿2003》都会写成《2004通稿》,断论“他离文学越来越远”。文学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首先,文学是私人的,是写作者的,其次,文学是大众的,是所有人的,不是你评论家的。离开白烨这种人所谓的文学越来越远真是我的一大幸事。用了几个脏字就死命把人往没修养上靠,我能翻出一堆带脏字的大师作品来你信不信,话糙不能掩盖思想的光芒,同样的,华丽的文字不能掩饰思想的空洞。
南都周刊:白烨认为:“韩寒对我的意见,主要来自于我对韩的有保留的评论,即认为他的作品现在恐怕只有观念的意义,与文学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同时我在文章里对另外一些‘80后’作家评价比他要高,而那些作家韩一向看不起,因而心里特不平衡。其实对韩寒的批评一直就有,而他特意来针对我,主要是我近年关注‘80后’较多,他以为可以‘杀一儆百’,同时借以发泄他对当下文坛的严重不满。”请问你真的是要“杀一儆百”吗?
韩寒:我的确是要杀一儆百,我早就看这些文学评论家不顺眼,他们把握了部分话语权,徇私作假,严重阻碍了文学的发展,我没那么多精力,只好挑最傻的一个先来。虽然我不认识任何作家,但毕竟一个畅销书作者,我知道非常多的文学评论家干的缺德事。
南都周刊:白烨说,“《通稿2003》,几乎把我们的教育和学校全盘否定了,‘通稿’其实就是‘通批’。而涉及了这么多有争议的话题,他又在书中预设到,‘看到这篇文章暴跳如雷,但是在公共场合的话会说:年轻人都这样,我们能体谅。’先把可能出现的意见嘲讽了搁这儿,让你无法置评,这也忒不厚道了。”请问你对此怎么理解?
韩寒:白烨不更加擅长预设吗,他前几天文章里还写“韩寒对我不满,是因为我对他的评价并不高”。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也忒不厚道了”。
南都周刊:白烨认为:韩寒一再表白他是“随意写”,他的文学观,实际上就是个人化的“写真实”。但“真实”,并不就是文学的一切。在“真”的基础之上,至少还应有“善”,有“美”,而“纯文学”在具备以上要素的同时,其作者还应该在写作态度上不媚俗。而韩寒理解的“纯文学”,总是与“卖得好”联系起来,这实在不能作为就是“纯文学”的证明?“请问白先生概括的两种文学观,你认可吗?
韩寒:真善美,这个词已经把这三个字的重要性排列好了。文学是什么,不是白烨定义的。白烨自己策划的书如果卖得好了,怎么没看见他跳出来说一句,这不是文学什么什么啊。
南都周刊:白烨说:我说的“80后”作者和他们的作品,“走上了市场,没走上文坛”,既有提醒“80后”作者不要被自己的作品一时的行销所迷惑的意思,也有提醒主流文坛要关注他们的悄然崛起的意思。你认可这种说法吗?
韩寒:对于一个图书策划人,希望自己策划的作者畅销,但对别的畅销书作者看不顺眼,充分证明了他“学养,修养的欠缺”。什么叫“主流文坛”?我的理解是,由一帮主观的流氓组成的文坛就叫主流文坛。关键是这帮流氓还老觉得别人是流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流氓眼里出流氓。
南都周刊:白烨认为,“文坛算个屁,茅盾文学奖算个屁,纯文学期刊算个屁”这样的骂语,显然过于情绪化。这种极端的说法,恰恰表露了韩寒对“文坛”很在乎。不在乎,一笑置之就是了,何必如此歇斯底里?请问你真的很在乎文坛吗?
韩寒:别把纯文学期刊想那么纯,几乎大部分的纯文学期刊都向我约过稿子,而且如果我给了他们稿子,我韩寒的名字肯定是放大排在第一行的,因为他们想让自己的杂志多卖点。可惜我从来不写约稿。
而他白烨又开始意淫我的想法了。真是有当娱记的潜质。我不明白白烨为什么一直这么自以为是,可以代替我来说出我的想法。您白烨不光修养高,修行更高,还能移形换影大法。
南都周刊:白烨说:至于韩寒的“部分前辈作家们”写的东西“非黄即暴”的概括,不知道他是由哪里得出来的。他可能是地摊读物看多了,由哪里得出的印象。请问“非黄即暴”是对哪些东西的概括?
韩寒:余华,王蒙,贾平凹,苏童,包括曹文轩的新书,哪个一部小说里不**个十次八次的(还特别喜欢野外),打人个十个八个的(基本都致残)。当然,白烨可以理解为,情节的需要。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文学嘛,爱写什么就写什么。但是,白烨就属于那种余华写个“屌”字可以击节叫好,但我就不能出现个屁字的人。因为余华的屌不是给他的,我的屁他看着觉得似乎是骂他的。您别对号入座啊。
南都周刊:白烨称,说“80后”是“文学的票友写作”,是指从整体上看,这些作者大都分布于中学和大学的各个年级,主要身份还是学生;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作品在题材与题旨上,还处于青春成长纪实、校园生活写真的阶段;他们中的许多人,还带着一种“玩玩看”的心态。诸种因素综合起来看,还不能说他们已经是成熟的“文学写作”。当然,他们中的一些作者,尤其是一些以写作中短篇作品为主的作者,已表现出相当的文学造诣和艺术才情,他们正在以不断成熟的姿态走出“票友写作”,开始融入整体的文学阵营之中。这种文学票友说法,你认可吗?
韩寒:其实关键问题不是80后,80后的许多作品的确非常幼稚,因为生活非常狭窄,我也不相信一个没有什么生活,都在学校里呆着的人能写出什么特别好的东西来。但是,白不能一批一批人评论,他一张嘴,把十年的写作者是什么样都自己定了,这不是有病吗。
南都周刊:白烨说:韩文里一些词语颇为尖刻,如“好像白老人家一点头,你才算是进入了文坛”,一些话如同泼妇骂街,这些话的背后是态度,态度背后是德行和修养。我不可能与他去对骂,从年龄上讲,我是他的父辈,他是我的孩子辈,在这个意义上,我把他看成是没有教养的孩子,还需要好好成长。从晚辈对长辈的角度,如何理解这段话?
韩寒:我有没有教养,不是白烨说了算的,而是认识我和我熟的人才有资格来评说。文学不是拿岁数说话的。你岁数大我就听你的,当爹当上瘾啦?中国大部分文学评论家的特点就是,当爹当上瘾,说他还不行。
南都周刊:白烨说:在我接触到的一些“80后”作者中,许多人都比较崇拜韩寒,视他为自己的偶像。我以为,这里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韩寒一贯主张特立独行,我行我素,这对张扬个性、凸显自我是有益的,但他另外的一面——否定一切,唯我独尊,却是要不得的。一个有影响的人,应该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要想到自己的作品、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形成什么样的影响,应该有意地扬长避短和趋利避害,而不是相反。请问白烨所说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
韩寒:白烨说得没错,一个有影响的人,应该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要想到自己的作品、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形成什么样的影响,应该有意地扬长避短和趋利避害,而不是相反。所以,我写了文坛是个屁,谁也别装逼,并揭露了某些评论家的卑鄙行为,这正是我责任感的最好体现。如果他真看了我的博客,我在那文章前几天还在呼吁交通部强制安装卡车的防轿车追尾保护装置。虽然交通部未必看得见或考虑,但总比成天无聊地做文学评论强,如果像国外一样卡车后部安装防追尾装置,那要挽救不少生命。里面还有图片,我拍到了那天的事故。这些都比无聊的斗嘴强。可惜没人关心。
南都周刊:白烨说:我说的“要建立网络道德规范”,是指在博客这种更加个人化的领域,开展批评和发生论争时,不要像韩寒那样随口骂人,而又畅行无阻;个人要有道德底线,网络要有道德规范。韩寒一再表示,博客就是要刻薄,如果把这当成一种必然,一种风格,肯定无益于博客的健康发展。请问你对此有何评价?
韩寒:说来说去,白烨还是没有谈到一句我文章里的观点。把这事上纲上线到建设什么道德之类。这话也轮不到你说,要说也应该由李亚鹏先提出才合适。上纲上线,“文*”遗风啊。
南都周刊:有批评家把白烨比作文学的保姆,“博客事件给了白烨一个教训,对于那些不知趣的人,未可全抛一片心呀!你把热乎乎的心捧给他,他却向你吐口水。鲁迅先生就曾有过同样的遭遇,他曾经天真地相信,青年是一定胜过老年的,但是,却也遭了青年人的暗算。”请问如何看待这样的话?
韩寒:把白烨和鲁迅相提并论的人脑子也一定进水了,我们同样可以不理会。可以看见,白烨和他的朋友们,不就我的“文学是大众的,不是文学评论家的”等文章的观点做任何评论,发扬“文*”精神,纠住几个脏字不放,充分体现了他们的黔驴技穷,心胸狭窄,集体装孙子。替朋友说话谁不会。要说也说出点水平来啊,反驳反驳我的观点啊,解玺樟的这篇文章我在新浪上看见吓了我一跳,以为白烨一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了,后来才知道活得好好的。解玺樟作为另一个评论家,吹捧起朋友来怎么像在写悼文啊。
韩寒又在博客上开骂,这次的对象不再是《无极》,而是单挑“文学评论家”白烨。
2月24日,白烨在博客上贴了一篇‘裹脚布式’的长文——“80后”的现状与未来。主要观点是,从文学的角度来看,“80后”写作从整体上说还不是文学写作,充其量只能算是文学的“票友”写作。“80后”作者和他们的作品,进入了市场,尚未进入文坛。
3月2日,韩寒在博客上大动粗口,痛斥白烨,所谓“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逼”。韩寒在该文中的一句话迅速成为名言:什么坛到最后也都是祭坛,什么圈到最后也都是花圈。
3月4日,白烨感到莫名惊诧,颇为委屈地质问韩寒,“这不是文学批评,这些语言已经涉嫌人格侮辱和人身攻击。”白烨进而举起道德大棒,“我希望这样一个事件,能为如何为网络立法和建设网络道德提供一个反面的例证。”
3月4日,韩寒迅速回应,讽刺白烨,“作为中国的文学评论家,特点和长项就是:1.不知别人所云。2.自己不知所云。3.不知所云还特能云。”
3月5日,白烨不堪韩寒粉丝的围攻,在博客上发完“我的告别辞”,随后博客便关张大吉,尸骨不存。弹指间,灰飞烟灭。
白烨被韩寒及其支持者骂关博客,是新浪博客的第一例,更是博客历史上值得书写的事件。它意味着:博客从单调的自留地功能向论坛功能的突围。同时,这也是一种警告:文学评论家的文化资本在网络暴政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耶稣说,你们中间谁是没罪的一个,可以拿起石头去砸那荡妇。
话虽如此,人何以堪?白烨终究是被小字辈砸得体无完肤,他的那个圈和坛里的亲朋好友,敢怒却不敢言,几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呜呼哀哉。
3月12日,白烨给记者发来短信,改变主意,拒绝采访,“我真的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想摆脱烦恼。抱歉并望理解。”
3月13日凌晨4时,韩寒给本报记者发来他对此事件的独家回应。
韩白博客大战已经偃旗息鼓,但网上的战争还在继续。目前,陆天明、陈染等著名作家已卷入此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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