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帮忙,老兄,我们光是活人的手术都没时间做了,何况是植物人。你想,做了又能如何?”
挂上电话,我开始有点感伤了。
病房里的庆生会仍持续着,不时爆出一些笑声与掌声。然后我听见大家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歌曲。
我走进病房,看见一张张炽热的脸。烛光的黄晕落在大家的脸上,很愉悦地跳动着。我发现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拾起调子,跟着大家一起唱歌。
黄昏走过病房的时候,庆生的人群早已散去,小孩也回家了。留下那男人,背对着我,望着落地窗外的台北市,我想我有必要和他谈一谈陈太太的情况。
当我走近时,才发现他的脸上挂着泪。见我走过来,他似乎有些赧然,但也不急着把眼泪拭去。
“你可以帮我把她搬下来吗?我想她会喜欢坐在这里,看看那些房屋。万一她真的睁开眼睛醒过来,她会发现,我们从前的许多梦想和设计,现在都已经实现了。”
我们很仔细地移动那些管线,终于把陈太太移下来,让她舒适地坐在椅子上。我沿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桌上的玛格丽特花、落地窗、一座座高耸的建筑……
“我在她身上找到这个,”他叹了口气,向我展示一根银白色的头发,然后自顾自地笑了笑,“没想到她竟然也会老。”
静静地站在那里,我明白,那是个庄严而美好的时刻,我不该再多说什么。我看见夜色透着淡淡的蓝,远方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