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都是难逃大劫”,对帮中各人的安危不由得大为关切,更加凝神倾听舱中各人谈论。
只听得一人说道:“胡大哥,你说此事会不会牵连到咱们。那两个使者,会不会找上咱
们铁叉会?”那胡大哥道:“赏善罚恶二使既已出巡,江湖上任何帮会门派都难逍遥……这
个逍遥事外,且看大伙儿的运气如何了。”
他沉吟半晌,又道:“这样吧,你悄悄传下号令,派人即刻去禀报总舵主知晓。两艘船
上的兄弟们,都集到这儿来。这船上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动,咱们驶到红柳港外的小渔村中
去。善恶二使既已来过此船,将飞鱼帮中的首脑人物都诛了,第二次决计不会再来。”
那人喜道:“对,对,胡大哥此计大妙。善恶二使再见到此船,定然以为这是飞鱼帮的
死尸船,说什么也不会上来。我便去传令。”
过不多时,又有许多人涌上船来。石破天伏在舱底,听着各人低声纷纷议论,语间中都
是充满了惶恐之情,便如大祸临头一般。
有人道:“咱们铁叉会又没得罪侠客岛,赏善罚恶二使未必便找到咱们头上来。”
另有一人道:“难道飞鱼帮就胆敢得罪侠客岛了?我看江湖上的这十年一劫恐怕这一
次……这一次……”
又有人道:“老李,要是总舵主奉令而去,那便如何?”那老李哼了一声,道:“自然
是有去无回。过去三十年中奉令而去侠客岛的那些帮主、总舵主、掌门人,又有那一个回来
过了?总舵主向来待大伙儿不薄,咱们难道贪生怕死,让他老人家孤身去涉险送命?”又有
人道:“是啊,那也只有避上一避。咱们幸亏发觉得早,看来阴差阳错,老天爷保佑,教咱
们铁叉会得以逃过了这一劫。红柳港外那小渔村何等隐蔽,大伙儿去躲在那里,善恶二使耳
目再灵,也难发现。”那胡大哥道:“当年总舵主经营这个渔村,正就是为了今日之用。这
本是个避难的世外……那个世外桃源。”
一个嗓子粗亮的声音突然说道:“咱们铁叉会横行长江边上,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
老儿都不买他的帐,可是一听到***侠客岛什么赏善罚恶使者,大伙儿便吓得夹起尾巴,
躲到红柳港渔村中去做缩头乌龟,那算什么话?就算这次躲过了,日后***有人问起来,
大伙儿这张脸往那里搁去?不如跟他们拚上一拚,***也未必都送了老命。”他说了这番
心雄胆壮的话,船舱中却谁也没接口。
过了半晌,那胡大哥道:“不错,咱们吃这一口江湖饭,干的本来就是刀头上舐血的勾
当,***,你几时见癞头鼋王老六怕过谁来……”
“啊,啊……”突然那粗嗓子的人长声惨呼。霎时之间,船舱中鸦雀无声。
嗒的一声轻响,石破天忽觉得有水滴落到手背之上,抬手到鼻边一闻,腥气直冲,果然
是血。鲜血还是一滴一滴的落下来。他知道众人就在头顶,不敢稍有移动出声,只得任由鲜
血不绝的落在身上。
只听那胡大哥厉声道:“你怪我不该杀了癞头鼋吗?”一人颤声道:“没有,没……没
有!王老六说话果然卤莽,也难怪胡大哥生气。不过……不过他对本会……这个……这个,
倒一向是很忠心的。”胡大哥道:“那么你是不服我的处置了?”那人忙道:“不……不
是,不是……”一言未毕,又是一声惨叫,显是又被那姓胡的杀了。但听得血水又是一滴一
滴的从船板缝中掉入舱底,幸好这一次那人不在石破天头顶,血水没落在他身上。
那胡大哥连杀两人,随即说道:“不是我心狠手辣,不顾同道义气,实因这件事牵连到
本会数百名兄弟的性命,只要漏了半点风声出去,大伙儿人人都和这里飞鱼帮的朋友们一模
一样。癞头鼋王老六自逞英雄好汉,大叫大嚷的,他自己性命不要,那好得很啊,却难道要
总舵主和大伙儿都陪他一块儿送命?”众人都道:“是,是!”那胡大哥道:“不想死的,
就在舱里呆着。小宁,你去把舵,身上盖一块破帆,可别让人瞧见了。”
石破天伏在舱底,耳听得船旁水声汨汨,舱中各人却谁也没再说话。他更加不敢发出半
点声息,心中只是想:“那侠客岛是什么地方?岛上派出来的赏善罚恶使者,为什么又这样
凶狠,将满船人众杀得干干净净?难怪铁叉会这干人要怕得这么厉害。”
过了良久,他蒙蒙胧胧的大有倦意,只想合眼睡觉,但想睡梦中若是发出声响,给上面
的人发觉了,势必性命难保,只得睁大了眼睛,说什么也不敢合上。又过一会,忽听得当啷
啷铁链声响,船身不再幌动,料来已抛锚停泊。
只听那胡大哥道:“大家进屋之后,谁也不许出来,静候总舵主驾到,听他老人家的号
令。”各人低声答应,放轻了脚步上岸,片刻之间,尽行离船。
石破天又等了半天,料想众人均已进屋,这才揭开舱板,探头向外张望,不见有人,于
是蹑手蹑足的从舱底上来,见舱中仍是船满了死尸,当下捡起一柄单刀,换去了腰里的烂柴
刀,伸手到死尸袋里去摸了几块碎银子,以便到前边买饭食吃,走到后梢,轻轻跳上岸,弯
了腰沿着河滩疾走,直奔出一里有余,方从河滩走到岸上道路。
他想此时未脱险境,离开越远越好,当下发足快跑,幸好这渔村果然隐僻之极,左近十
余里内竟无一家人家,始终没遇到一个行人。他心下暗暗庆幸。却不知附近本来有些零碎农
户,都给铁叉会暗中放毒害死了。有人迁居而来,过不多时也必中毒而死。四周乡民只道红
柳港厉鬼为患,易染瘟疫,七八年来,人人避道而行,因而成为铁叉会极隐秘的巢穴。
又走数里,离那渔村已远,他实在饿得很了,走入树林之中想找些野味。说也凑巧,行
不数步,忽喇声响,长草中钻出一头大野猪,低头向他急冲过来。他身子略侧,右手拔也单
刀,顺势一招金与刀法中的‘长者折枝’,刷的一声,将野猪一个大头砍下来。那野猪极是
凶猛,头虽落地,仍是向前冲出十余步,这才倒地而死。
他心下甚喜:“以前我没学金乌刀法之时,见了野猪只有逃走,那敢去杀它?”在山边
觅到一块黑色燧石,用刀背打出火星,生了个火。将野猪的四条腿割了下来,到溪边洗去血
迹,回到火旁,将单刀在火中烧红,炙去猪腿上的猪毛,将猪腿串在一根树枝之上,便烧烤
起来。过不多时,浓香四溢。
正烧炙之间,忽听得十余丈之外有人说道:“好香,好香,当真令人食指大动矣!”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