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我们刚才已经谈到达尔文提出的生物进化的证据,就是那些在岩石各层结构中发现的一层层化石矿床。另外一个证据则是各现存物种的地理分布情况。在这方面,达尔文的科学之旅提供了许多完整的新资料。他亲眼看到同一个地区内的同一种动物彼此之间有极细微的差异。此外,他在加拉帕哥斯群岛,尤其是在厄瓜多尔西部,也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
物竞天择
“是什么现象?”
“加拉帕哥斯群岛是一小群火山岛,因此那儿的动植物并没有很大的差异。但使达尔文感到兴趣的是它们之间的细微差异。他发现,他在每个岛屿上看到的大海龟都和其他岛屿有些不同。难道上帝为每个岛屿各创造了一种海龟吗?”
“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达尔文在加拉帕哥斯群岛上观察到的鸟类生态更令人惊讶。他发现每个岛屿上的雀鸟都各有特色,尤其是在鸟喙的形状上。达尔文指出,这些差异与雀鸟在各个岛屿上觅食的方式有很密切的关系。鸟喙又尖又长的地雀是以松子为食,小鸣雀是以昆虫为食,树雀则以树皮和树枝里的白蚁为食……每一种雀的鸟喙形状都完全迁就它摄取的食物种类。于是他想,这些雀可不可能有共同的祖先呢?它们是不是因为千百年来不断适应各个岛屿不同的环境之后才变成新的品种呢?”
“这就是他得到的结论,不是吗?”
“是的。达尔文可能就是在加拉帕哥斯群岛上变成一位‘达尔文主义者’的。他还发现当地的动物与他在南美洲见到的许多种类非常相似。于是他问:上帝真的一次就创造了这些各有细微差异的动物吗?还是它们是进化而来的?他开始愈来愈怀疑物种不会改变的说法。不过,对于进化现象发生的过程,他还是提不出合理的解释。不过,后来他又发现了一个现象,显示地球上所有的动物可能是互相关联的。
“什么现象?”
“就是哺乳动物胚胎发育的情况。如果你把狗、蝙蝠、兔子和人类早期的胚胎拿来比较,你会发现它们非常相似,几乎难以分辨。一直要到非常晚期之后,你才能分别人类的胚胎与兔子的胚胎。这不正显示我们和这些动物是远亲吗?”
“可是这时他仍然无法解释进化的现象是如何发生的。”
“他时常想到莱尔所说的细微的变化经过长时间作用后可以造成很大效果的理论。不过他仍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解释各种现象的通则。此外,他对法国动物学家拉马克的理论也很熟悉。拉马克指出,各个物种会逐渐发现自己所需的特征。例如长颈鹿之所以长了一个长脖子就是因为它们世世代代都伸长了脖子去吃树上的叶子。拉马克认为每一种动物透过自己的努力获取的特征会遗传给下一代。可是达尔文并不接受这种‘后天特征’遗传论,因为拉马克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这项大胆的说法。不过这时达尔文开始往另外一个较为明显的方向思考。我们几乎可以说物种进化现象后面的实际机转恰恰就在他的眼前。”
“是什么呢?”
“我宁愿让你自己想出来。所以我要问你:如果你有三只母牛,但你所有的饲料只够养两只,那你会怎样办呢?”
“我想我只好把其中一只杀了。”
“好……那么你要杀哪一只呢?”
“我想我会杀那只产奶最少的。”
“是吗?”
“是的,这不是很合理吗?”
“这正是人类千百年来所做的事,可是我们还没讲完那两只牛的事。假设你希望其中一只能生小牛,你会选哪一只?”
“最会产奶的那一只。这样它生的小牛以后可能比较会产奶。”
“这么说,你比较喜欢产奶多的母牛。那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去打猎,而你有两条猎狗,可是必须放弃其中一只。那么你会留下哪一只?”
“我当然会留下比较能够找到猎物的那只。”
“对,你会选择那只比较好的猎狗。这正是一万多年来人们豢养牲口的方式。从前的母鸡不一定每周下五个蛋,羊也不一定会产那么多羊毛,马儿也不一定像现在这么强壮敏捷。在这方面,饲主作了人为的选择。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植物。如果有品种比较好的马铃薯,你一定不会种那比较差的,你也不会浪费时间去砍那些不会结穗的玉米。达尔文指出,没有一只母牛、一株玉米、一只狗或一只雀是完全一样的。大自然造成了许多差异。即使是同一品种,也没有两个个体会一模一样。你喝下蓝色瓶子的水时,可能有过这种经验。”
“可不是嘛!”
“所以达尔文开始问:大自然是否也有同样的机转?大自然是否也可能选择哪些物种可以存活?而这种选择淘汰的过程在历经很长的时间之后是否可能形成新的植物或动物品种?”
“我猜答案是肯定的。”
“这时达尔文仍然无法确知这种‘天择’的过程是如何发生的。但在一八三八年十月,也就是他乘猎犬号返航整整两年后,他偶然读到了一本由一位人口研究专家马尔萨斯(ThomasMalthus)所写的一本小书,书名叫《人口论》。马尔萨斯撰写此书的灵感是得自那位发明避雷针等东西的美国人富兰克林。富兰克林曾经指出,如果没有受到大自然的限制,一种植物或动物将会遍布全球。但是由于世上有许多物种,因此这些物种会彼此制衡。”
“这点我可以了解。”
“马尔萨斯将这个观念加以发展,并应用于全球人口上。他相信人类的生殖力很强,因此世界上出生的儿童人数永远多过能够存活的人数。他认为既然粮食的生产永远无法赶得上人口的增加,因此有一大部分人口注定要在求生存的竞争中落败。那些能够存活、长大并延续种族生命的人一定是那些在生存竞争中表现最好的人。”
“听起来很有道理。”
“这正是达尔文一直在寻找的普遍性机转。他以此来解释进化发生的过程:进化是生存竞争中自然淘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最能够适应环境的人就存活下来,继续繁衍种族。这是他在《物种起源论》一书中所提的第二个理论。他在书中写道:在所有动物中,大象是生育速度最慢的一种。但如果所有的幼象都得以存活,则在七百五十年之后,一对大象将可有一千九百万个后代。”
“那么一只可以产下几千个卵的鳕鱼就更不用说了。”
“达尔文进一步指出,生存竞争在那些彼此最为相似的物种之间往往也最激烈,因为它们必须争夺同样一些食物。在这种情况下,纵使只比别人多占一点点优势——也就是说与别人有一点点差异——也会使情况大不相同。生存竞争愈激烈,进化到新物种的速度也愈快,到最后只剩下最能适应环境的品种可以生存下来,其他的则会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