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食物愈少,生育数量愈多的种类进化的速度也就愈快?”
“没错。可是这不只是食物多寡的问题而已。如何避免被其他动物吃掉也是很重要的。举例来说,动物有没有保护色、是否能跑得很快、是否能辨识有敌意的动物或(在最糟的情况下)是否能闻出驱虫剂的味道,都可能攸关它是否能生存。如果能分泌一种毒液杀死敌人也很有用。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仙人掌都有毒的原因。由于沙漠中几乎没有其他植物生长,因此仙人掌特别容易受到那些草食类动物的伤害。”
“所以它们多半也都有刺。”
“除此之外,生物繁衍能力的强弱显然也是很重要的。达尔文非常仔细地研究了植物巧妙的传粉方式。植物借着色彩美丽的花朵和迷人的香味来吸引昆虫为它传粉。鸟儿唱出美妙的歌声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一只安静、忧郁、对母牛没有兴趣的公牛对于传宗接代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这样的公牛会立刻绝种。公牛生命中唯一的目的,就是长到发育成熟后与母牛交配以繁衍种族。这就像是一场接力赛一样。那些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将它们的基因传给下一代的动物会不断被淘汰,整个种族也就因此愈来愈进步。而那些存活下来的品种所不断累积并保存的最重要特征之一就是抵抗疾病的能力。”
“所以一切的物种都愈来愈进步?”
“这种不断淘汰的结果就是那些最能够适应某种环境或某种生态体系的品种就能够在那个环境中长期繁衍种族。可是在这个环境中占优势的特征不见得能在另一个环境中占到便宜。例如,对某些加拉帕哥斯群岛上的雀儿来说,飞翔能力很重要。可是在一个必须从土里挖出食物而且没有敌人的地方,会不会飞就不重要了。千百年来之所以有这么多不同的动物品种出现,就是因为自然环境中有这么多种不同的情况。”
“可是即使这样,人类还是只有一种呀!”
“这是因为人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可以适应生活中不同的情况。达尔文最感到惊讶的事情之一就是提耶拉德傅耶哥的印第安人居然可以在当地如此恶劣的气候下生活。可是这并不表示所有的人类都是一样的。那些住在赤道附近的人皮肤的颜色就要比住在北方的人要黑,因为黑皮肤可以使他们免于受到日照的伤害。白种人如果长期暴露在阳光下比较容易得皮肤癌。”
“住在北方国家的人有白皮肤是否也是一种优点呢?”
“是的,要不然地球上的每一个人皮肤都是黑的了。白皮肤在日晒后比较容易制造维他命,这在日照很少的地方是很重要的。当然,到了今天这点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我们可以通过饮食得到足够的阳光维他命。可是在大自然中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每一件事都是一些微小的改变在无数个世代的过程中产生作用的结果。”
“想起来还真有趣!”
“确实如此。说到这里,我们可以用下面这些话来总结达尔文的进化论……”
“请说。”
“我们可以说地球生物进化的‘原料’就是同一种生物之间不断出现的个体差异,再加上子孙的数量庞大,以致只有一小部分能够存活。而进化的实际‘机转’(或驱动力)则是生存竞争中的自然淘汰作用。这种淘汰过程可以确保最强者或‘最适者’能够生存下来。”
“听起来跟算术题目一样合理。当时人对《物种起源论》这本书的反应如何?”
“它引起了激烈的争辩。教会提出强烈抗议,科学界则反应不一。其实这并不令人惊讶。毕竟,达尔文的理论把上帝与世界之间的距离拉远了很多。不过,也有人宣称,创造一些具有进化能力的生物要比创造一些固定不变的生物更伟大。”
突然间,苏菲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看那里!”她喊。
她指着窗外。只见湖边有一对男女手牵着手在走路。两人都是一丝不挂。
“那是亚当和夏娃。”艾伯特说,“他们逐渐被迫与小红帽和梦游奇境的爱丽丝等人为伍了。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出现。”
苏菲走到窗前去看他们,可是他们很快就消失在林间。
“这是因为达尔文相信人类也是从动物进化而来的吗?”
“一八七一年,达尔文发表了《人的由来》(The Descent of Man)这本书。他在书中提醒大家注意人与动物之间许多极为相似之处,并提出一个理论,认为人与类人猿必定是在某段时间由同一祖先进化而来的。这时,科学家已经相继在直布罗陀岩和德国的尼安德等地发现了第一批某种绝种人类的头骨化石。奇怪的是,一八七一年这次引起的反对声浪反而比一八五九年达尔文发表《物种起源论》那一次要小。不过,他的第一本书事实上已经隐约指出人是从动物进化而来的。我曾经说过,达尔文在一八八二年去世时,以科学先驱的身份被隆重地葬在西敏寺。”
“这么说他最后还是得到了应有的荣耀和地位?”
“是的,最后是这样。不过在那之前他曾经被形容成英国最危险的人物。”
“天哪!”
“当时有一位上流社会的女士曾经写道:让我们希望这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希望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另一位很杰出的科学家也表示了类似的看法,他说:这真是一个令人很难为情的发现,愈少人谈论它愈好。”
“这几乎可以证明人和鸵鸟有血缘关系!”
“说得好。不过我们现在说这种话当然是比较容易了。达尔文的理论提出后,当时的人们突然不得不重新调整他们对于《创世记》的看法。年轻的作家罗斯金如此形容他的感觉:‘真希望这些地质学家能够放过我。如今在圣经的每一个章节后面,我都可以听到他们的锤子敲打的声音。’”
“这些锤子敲打的声音是指他自己对上帝话语的怀疑吗?”
“应该是这样,因为当时被推翻的不仅是上帝造人的理论,更糟的是,达尔文使得人变成生存竞争这种冷酷事实下的产物。”
遗传与突变
“达尔文有没有解释这种偶然的差异是如何发生的?”
“这是他理论中最弱的一环。达尔文对于遗传没有什么概念,他只知道在交配的过程中发生了某些事情。因为一对父母从来不会有两个完全一样的子女,每个子女之间总是会有些微的差异。此外,这种方式很难产生新的特征。更何况有些植物和动物是靠插枝或单细胞分裂等方式来繁衍的。关于那些差异如何发生的问题,达尔文主义如今已经被所谓的‘新达尔文主义’取代。”
“什么是新达尔文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