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怒道:“滚你妈的臭鸭蛋,爷爷纵横天下,从未遇过敌手,要你这小子来救我?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唐……”
石破天道:“得罪,得罪,对不住。”轻轻带上两道石门,沿着甬道走了出去。
甬道甚长,转了个弯,又行十余丈才到尽头,只见左右各有一门。他推了推左边那门,
牢牢关着,推右边那门时,却是应手而开,进门后是间小厅,进厅中没行得几步,便听得左
首传来兵刃相交之声,乒乒乓乓的斗得甚是激烈。
石破天心道:“原来石庄主兀自在和人相斗。”忙循声而前。
斗声从左首传来,一时却找不到门户,他系念石清、闵柔的安危,眼见左首的板壁并不
甚厚,肩头撞去,板壁立破,兵刃声登时大盛,眼前也是一间小小厅堂,四个白衣汉子各使
长剑,正在围攻两个女子。
石破天一见这两个女子,情不自禁止的大声叫道:“师父,阿绣!”
那二人正是史婆婆和阿绣。
史婆婆手持单刀,阿绣挥舞长剑,但见她二人头发散乱,每人身上都已带了几处伤,血
溅衣襟,情势十分危殆。二人听得石破天的叫声,但四名汉子攻得甚紧,剑法凌厉,竟无暇
转头来看。便听得阿绣一声惊呼,肩头中了一剑。
石破天不及多想,疾扑而上,向那急攻阿绣的中年人背心抓去。那人斜身闪开,回了一
剑。石破天左掌拍出,劲风到处,将那人长剑激开,右手发掌攻向另一个老者。
那老者后发先至,剑尖已刺向他小腹,剑招迅捷无伦。幸好石破天当日曾由史婆婆指点
过雪山派剑法的精要,知道这一招‘岭上双梅’虽是一招,却是两刺,一剑刺出后跟着又再
刺一剑,当即小腹一缩,避开了第一剑,立即左手掠下,伸中指弹出。那老者的第二剑恰好
于此时刺到,便如长剑伸过去凑他手指一般,铮的一声响,剑刃断为两截。那老者只震得半
身酸麻,连半截剑也拿捏不住,撒手丢下,立时纵身跃开,已吓得脸色大变。
石破天左手探出,抓住了攻向阿绣的一人后腰,提将起来,挥向另一人的长剑。那人大
惊,急忙缩剑,石破天乘势出掌,正中他胸膛。那人登登登连退三步,身子幌了几下,终于
坐倒。
石破天将手中的汉子向第四人掷出,去势奇急。那人正与史婆婆拚斗,待要闪避,却已
不及,被飞来那人重重撞中,两人都口喷鲜血,登时都晕了过去。
四名白衣汉子被石破天于顷刻之间打得一败涂地,其中只那老者并未受伤,眼见石破天
这等神威,已惊得心胆俱裂,说道:“你……你……”突然纵身急奔,意欲夺门而出。史婆
婆叫道:“别放他走了!”石破天左腿横扫,正中那老者下盘。那老者两腿膝盖关节一齐震
脱,摔在地下。
史婆婆笑道:“好徒儿,我金乌派的开山大弟子果然了得!”阿绣脸色苍白,按住了肩
头创口,一双妙日凝视着石破天,目光中掩护不住喜悦无限。
石破天道:“师父,阿绣,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们。”史婆婆匆匆替阿绣包扎创口,跟
着阿绣撕下自己裙边,给婆婆包扎创伤。幸好二人剑伤均不甚重,并无大碍。石破天又道:
“在紫烟岛上找不到你们,我日夜想念,今日重会,那真好…最好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史婆婆嘿嘿一笑,说道:“你若能立下大功,这件事也未始不能办到,就算是婆婆亲口
许给你好了。”阿绣的头垂得更低,羞得耳根子也都红了。
石破天却尚未知道这便是史婆婆许婚,问道:“师父许什么?”史婆婆笑道:“我把这
孙女儿给了你做老婆,你要不要?想不想?喜不喜欢”石破天又惊又喜,道:“我……
我……我自然要,自然想得很,喜欢得很……”史婆婆道:“不过,你先得出力立一件大功
劳。雪山派中发生了重大内变,咱们先得去救一个人。”石破天道:“是啊,我正要去救石
庄主和石夫人,咱们快去找寻。”他一想到石清、闵柔身处险地,登时便心急如焚。
史婆婆道:“石清夫妇也到了凌霄城中吗?咱们平了内乱,石清夫妇的事稀松平常。阿
绣,先将这四人宰了吧?”
阿绣提起长剑,只见那老者和倚在墙壁上那人的目光之中,都露出乞怜之色,不由得起
了恻隐之心,她得祖母许婚,心中正自喜悦不胜,殊无杀人之意,说道:“婆婆,这几人不
是主谋,不如暂且饶下,待审问明白,再杀不迟。”
史婆婆哼了一声,道:“快走,快走,别耽误了大事。”当即拔步而出。阿绣和石破天
跟在后面。
史婆婆穿堂过户,走得极快,每遇有人,她缩在门后或屋角中避过,似乎对各处房舍门
户十分熟悉。
石破天和阿绣并肩而行,低声问道:“师父要我立什么大功劳?去救谁?”阿绣正要回
答,只听得脚步声响,迎面走来五六人。史婆婆忙向柱子后一缩,阿绣拉着石破天的衣袖,
躲入了门后。
只听得那几人边行边谈,一个道:“大伙儿齐心合力,将老疯子关了起来,这才松了口
气。这几天哪,我当真是一口饭也吃不下,只睡得片刻,就吓得从梦中醒了过来。”另一人
道:“不将老疯子杀了,终究是天大的后患。齐师伯却一直犹豫不决,我看这件事说不定要
糟。”又一人粗声粗气的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索性连齐师伯一起干了。”一人低声
喝道:“噤声!怎么这种话也大声嚷嚷的?要是给老齐门下那些家伙听见了,咱们还没干了
他,你的脑袋只怕先搬了家。”那粗声之人似是心下不服,说道:“咱们和老齐门下斗上一
斗,未必便输。”嗓门却已放低了许多。
这伙人渐行渐远,石破天和阿绣挤在门后,身子相贴,只觉阿绣在微微发抖,低声问
道:“阿绣,你害怕么?”阿绣道:“我……我确是害怕。他们人多,咱们只怕斗不过。”
史婆婆从柱后闪身出来,低声道:“快走。”弓着身子,向前疾趋。石破天和阿绣跟随
在后,穿过院子,绕过一道长廊,来到一座大花园中。园中满地是雪,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
路通向园中一座暖厅。
史婆婆纵身窜到一株树后,在地下抓起一把雪,向暖厅外投去,拍的一声,雪团落地,
厅侧左右便各有一人挺剑奔过来查看。史婆婆僵立不动,待那二人行近,手中单刀刷刷两刀
砍出,去势奇急,两人颈口中刀,割断了咽喉,哼也没哼一声,便即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