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烟客当年立誓,虽说接到玄铁令后只为人办一件事,但石中玉要和他同行,却与此事
有关,原是不便拒绝,便道:“好,你跟我一起去就是。”长乐帮众人大急,眼望贝海石,
听他示下。石中玉朗声道:“本座既已答应前赴侠客岛应约,天大的担子也由我一人挑起,
届时自不会令众位兄弟为难,大家尽管放心。”
贝海石重伤之余,万料不到谢烟客竟会听石帮主号令,反正无力拦阻,只得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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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气无力的说道:“帮……帮主,一……一……路保重,恕……恕……属下……咳咳……不
送了!”石中玉一拱手,随着谢烟客出了总舵。
谢烟客冷笑道:“狗杂种你这蠢才,听了贝大夫的指使,要我去诛灭雪山派,雪山派跟
你又沾上什么边了?你道贝大夫他们当真奉你为帮主吗?只不过要你到侠客岛去送死而已。
你这小子傻头傻脑的,跟这批奸诈凶狡的匪徒讲义气,当真是胡涂透顶。你怎不叫我去做一
件于你大大有好处的事?”突然想起:“幸亏他没有叫我代做长乐帮帮主,派我去侠客岛送
死。”他武功虽高,于侠客岛毕竟也十分忌惮,想到此节,又不禁暗自庆幸,笑骂:“他妈
的,总算老子运气,你狗杂种要是聪明了三分,老子可就倒了大霉啦!”
此时石中玉既下了号令,谢烟客对他便毫不畏惧,除了不能动手打他杀他之外,言语之
中尽可放肆侮辱,这小子再要他办第二件事,那是想也休想。
石中玉不敢多言,陪笑道:“这可多多得罪了。”心道:“***,总算老子运气,你
认错了人。你狗杂种要是聪明了三分,老子可就倒了大霉啦。”
丁当见石中玉随谢烟客离了长乐帮,便赶上和二人会合,同上凌霄城来。
石中玉虽有谢烟客作护符,但对白自在毕竟十分害怕,一上凌霄城后便献议暗袭。谢烟
客一听,正合心意。当下三人偷入凌霄城来。石中玉在城中曾居住多年,各处道路门户十分
熟悉。城中又方遭大变,多处要道无人守御,三人毫不费力的便进了城。
谢烟客出手杀了四名雪山派第三代弟子,进入中门,便听到众人议论纷纭,有的气愤,
有的害怕,有的想逃,有的说瞧一瞧风头再作打算。谢烟客和石中玉知道凌霄城祸起萧墙,
正有巨大内争,心想正是天赐良机,随即又听到石清夫妇被擒。石中玉虽然凉薄无行,于父
母之情毕竟尚在,当下也不向谢烟客恳求,迳自引着他来到城中囚人之所,由谢烟客出手杀
了数人,救出了石清、闵柔,来到大厅。
其时史婆婆、白万剑、石破天等正在石牢中和白自在说话,依着谢烟客之意,见一个杀
一个,当时便要将雪山派中人杀得干干净净,但石清、闵柔极力劝阻。石清更以言语相激:
“是英雄好汉,便当先和雪山掌门人威德先生决个雌雄,此刻正主儿不在,却尽杀他后辈弟
子,江湖上议论起来,未免说摩天居士以大压小,欺软怕硬。”谢烟客冷笑道:“反正是尽
数诛灭,先杀老的,再杀小的,也是一样。”
不久史婆婆和白万剑等出来,一言不合,便即动手。白万剑武功虽高,如何是这玄铁令
主人的敌手?数招之下,便已险象环生。成自学、刘自勉听得谢烟客口口声声要将雪山派尽
数诛灭,当即上前夹击,但以三敌一,仍然挡不住他凌厉无俦的‘碧针清掌’。当石破天进
厅之时,史婆婆与梁自进正欲加入战团,不料谢烟客大惊之下,局面登变。
石中玉见石破天武功如此高强,自是十分骇异,生怕雪山派重算旧帐,石破天不免也要
跟自己为难,但见阿绣安然无恙,又稍觉宽心。
丁当虽倾心于风流倜傥的石中玉,憎厌这不解风情的石破天,毕竟和他相处多日,不无
情谊,见他尚在人世,却也暗暗欢喜。
石清夫妇直到此时,方始明白一路跟着上山的原来不是儿子,又是那少年石破天,惭愧
之余,也不自禁的好笑,第一次认错儿子,那也罢了,想不到第二次又会认错。夫妻俩相对
摇头,均想:“玄素庄石清夫妇认错儿子,从此在武林中成为大笑话,日后遇到老友,只怕
人人都会揶揄一番。”齐问:“石帮主,你为什么要假装喉痛,将玉儿换了去?”
史婆婆听得石破天言道丈夫不肯从牢中出来,却要自己上碧螺山去,忙问:“你们比武
是谁胜了?怎么爷爷叫我上碧螺山去?”
谢烟客问道:“怎么有了两个狗杂种?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万剑喝道:“好大胆的石中玉,你又在捣什么鬼?”
丁当道:“你没照我吩咐,早就泄露了秘密,是不是?”
你一句,我一句,齐声发问。石破天只一张嘴,一时之间怎回答得了这许多问话?
只见后堂转出一个中年妇人,问阿绣道:“阿绣,这两个少年,那一个是好的,那一个
是坏的?”这妇人是白万剑之妻,阿绣之母。她自阿绣坠崖后,忆女成狂,神智迷糊。成自
学、齐自勉、廖自砺等谋叛之时,也没对她多加理会。此番阿绣随祖母暗中入城,第一个就
去看娘。她母亲一见爱女,登时清醒了大半,此刻也加上了一张嘴来发问。
史婆婆大声叫道:“谁也别吵,一个个来问,这般乱哄哄的谁还听得到说话?”
众人一听,都静了下来。谢烟客在鼻孔中冷笑一声,却也不再说话。
史婆婆道:“你先回答我,你和爷爷比武是谁赢了?”
雪山派众人一齐望着石破天,心下均各担忧。白自在狂妄横暴,众人虽十分不满,但若
他当真输了给这少年,雪山派威名扫地,却也令人人面目无光。
只听得石破天道:“自然是爷爷赢了,我怎配跟爷爷比武?爷爷说要教我些粗浅功夫,
他打了我七八十拳,踢了我二三十脚,我可一拳一脚也碰不到他身上。”白万剑等都长长吁
了口气,放下心来。
史婆婆斜眼瞧他,又问:“你为什么身上一处也没伤?”石破天道:“定是爷爷手下留
情。后来他打得倦了,坐倒在地,我见他一口气转不过来,闭了呼吸,便助他畅通气息,此
刻已然大好了。”
谢烟客冷笑道:“原来如此!”
史婆婆道:“你爷爷说些什么?”石破天道:“他说:我白自在狂什么自大,罪什么深
重,在这里面什么过,你们快出去,我从此谁也不见,你叫奶奶上碧螺山去吧,永远别再回
凌霄城来。”他一字不识,白自在说的成语‘罪孽深重’、‘狂妄自大’、‘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