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聿怀高高兴兴地发挥想象,他终于有机会在大人的严肃谈论中插嘴了,“可能是小地瓜贪玩在晚餐的汤了扔了两颗安眠药,也可能是陈阿姨故意扔的,啊,还会不会是小偷从门缝里喷了蒙汗药,结果只有陈阿姨的药性负负得正了?哈哈,结果把小偷吓跑了……”
郝聿怀正驰骋着想象力呢,忽然发现前面两位大人齐齐脸色很臭地扭头看他,都忘了两张脸又差点撞一起。他小心地提醒:“你们快撞一起了。”
而两个大人似乎入了定,都没有速速撤退的迹象。
田景野听了郝聿怀的猜测,也是满脸惊恐,他发现他的猜测还是太善意。他瞪着眼睛发了会儿呆,见警察与协警带着陈昕儿回来。他一时犹豫上了。
而陈昕儿认识田景野的车子,原本乖乖跟着警察走,一看到田景野的车子就挣开警察,趴到车头道:“田景野,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看得出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田景野又摸一下中控锁,确定车门是关着的。他看到警察一边拉住陈昕儿,一边朝车窗里看,他犹豫了一下,见警察已经捉住陈昕儿,才敢打开车门,对警察道:“我得立刻单独与你谈谈。请你把陈昕儿交给另一位同志带回她家。”
陈昕儿一看见田景野出来,更是激动地道:“田景野,原谅我,我今晚多吃了一颗药,我不是故意的。我脑袋完全不受控制,刚才如果不是警察跟我说我做了什么,换任何别人说,我都根本不信我殴打过你。我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田景野使劲憋着不说话,直到警察安排协警带走陈昕儿,他才跟警察道:“陈昕儿以前也曾经美丽上进过,但后来单恋我们高中班长简宏成,就是那个第二报警人,人整个变了。后来追着班长去深圳,被无良老板下迷药那个啥了,生下一个儿子。这大概是她桥头忽然疯狂揍我的原因。从此以后她精神也变得不太正常,选择性地遗忘,选择性地以死相逼。前阵子班长忍无可忍,向陈昕儿父母公开真相,陈昕儿病情变得更严重。我每次都是多管闲事,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可每次都不忍心不管。今晚本来我还是想算了,但我忽然考虑到一个可怕的现象,为什么今晚我另一个同学使劲怂恿陈昕儿以闹醒她家人,以及你们上门处警都已经喊醒楼上楼下邻居,陈昕儿的儿子却一直没醒。陈昕儿对她那个来历惨痛的儿子做了什么?孩子要不要立刻送医?请你们务必调查。还有,事实真的是陈昕儿父母为了睡眠吞了安眠药吗,还是陈母为谁担责?我不是试图为难陈家,我担心孩子。我孩子与陈昕儿的孩子相差一岁,我最容易感同身受。”
那位警察悚然动容,立刻呼叫留在陈家的警察注意小地瓜。然后让前面的协警停步。他再问田景野:“小孩叫什么?”
“都叫他小地瓜。”田景野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可以跟着你们等结果吗?我已经让人去照顾我儿子。”
警察想了想,道:“你等等。”
很快,留在陈家的警察呼叫过来:“孩子异常,怎么呼叫都不醒。”
警察这才果断地对田景野道:“请你协助我们工作。可能得耽误你时间。”
田景野道:“应该。”他跟着警察去陈家,半路便见到与协警呆一起的陈昕儿,田景野劈头就喝问:“你给小地瓜吃了几颗安眠药?你给你爸妈各吃几颗安眠药?”
陈昕儿不敢面对一向嘻嘻哈哈,可今晚发起怒来雷霆万钧的田景野,吓得躲到高大的协警身后,可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各两粒。是粒,不是颗,你语文从来不好。”
“各两粒!你这危险分子。”田景野怒骂,旋即严肃地向警察请求:“请千万允许我带孩子去医院,我很不放心,很怀疑不止两粒,或者还吃了别的属于陈昕儿的精神类药物。医疗费我会承担。”
简宏成从手机里听到,急得完全坐不住,跳出车子团团打转会儿,跳回来对着宁宥手中的电话吩咐田景野:“你把小地瓜扣下,我这就去接人。所有绑架之类的罪名我会承担。”
郝聿怀欢呼一声:“早该这样了。”
宁宥瞥简宏成一眼,但并未吱声。
田景野随警察一起奔向陈家。进门,只见陈母昏昏沉沉地坐着,外面有人进来,她得好久才抬头看一眼。显然也是药吃多了,即使被迫苏醒,依然不胜药力,反应不灵。
田景野走到陈母面前,道:“陈伯母,你记住两条:第一,我是田景野,我带小地瓜去看医生;第二,陈昕儿说各喂你们两粒安眠药,我想不出她怎么喂的,但你得考虑你的治疗办法不是长远之计,再这么搞下去不仅陈昕儿好不了,全家都麻烦。”
陈母抬起呆滞的眼睛,等看清楚是田景野,眼泪刷刷地下来了,“小田,是你啊,又是麻烦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田景野皱眉道:“我这就抱小地瓜去看医生。也不知道陈昕儿给小地瓜喂了多少安眠药。回头有空我再跟你说。”
田景野冲进里屋去抱小地瓜,留在陈家的警察告诉他已经叫了救护车。田景野放心下来,正要抱起小地瓜审视,后面陈母嘀咕着“小田,你来了就好,你来了我就放心了”,软软地倒了下去。
田景野只得暂时放下小地瓜那头,疾步回客厅探视陈母。与田景野一起上来的警察本来不很相信田景野,见此早相信了田景野与这一家人的关系,他帮忙扶起陈母,两人看着都觉得陈母不像有大碍,脸色与呼吸都正常得很。田景野又奔赴小地瓜的床头,仔仔细细查看小地瓜的脸色,揭开毛毯测量小地瓜的心跳。随即又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跟上海那头道:“小地瓜脸色正常,心跳稍缓,可能跟熟睡有关。已经叫了救护车,很快会有消息。我会跟救护车走,我这手机等会儿还得与警察联络,先跟你们挂断。”
宁宥即刻将田景野的话复述给在车外团团打转的简宏成,几乎一字不漏。简宏成这才稍微有些放心。既然稍微定了心,简宏成立刻问宁宥:“你刚才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是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