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T’公司?”刘美萍犹疑地接过杨重递过来的名片,扫了一眼,“那是什么?听名儿象卖杀虫剂的。”
“‘三T’是替人解难替人解闷替人受过的简称。”
“居然有这种事,你们都是什么人?厚颜无耻的闲人?”
“我们是正派的生意人,目的是在社会服务方面拾遗补缺。您不觉得今天要没我您会多没趣儿吗?”
“可我不习惯,本来是在等自己的男朋友,却来了一个亲热的替身,让我和这个替身谈情说爱……象真的一样?”
“您完全不必移情,我们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我往那方面引诱您,我们对顾客是起了誓的。大概这么说您好懂点儿,我只是要象王明水那样照料您一天,陪您一天。”
“您有他那么温存体贴、善解人意吗?”
“不敢说丝毫不走样——那就乱了——我尽量遵循人之常情吧。你们今天原打算上哪里玩?”
两个人并肩往街里走。
“他答应今天给我买皮大衣的。”
“噢,这个他可没让我代劳。”
“我说不会一样嘛,明水历来都是慷慨大方的。”
***
“活着没劲。”
一个粗粗壮壮的汉子坐在于观办公桌对面沮丧地说。
“活着没劲。”于观心不在焉地附和说。
“那怎么办呀?”
“有什么办法?没劲也得活着呀。”于观抬起头。
“我不想活了。”汉子盯着于观说。
“别别,别不想活。”于观嘟囔着劝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好,你让活那我就活。你给我找点事儿干,我烦了。”
“会玩牌吗?咱俩玩牌吧?”于观提议。
“没劲。”汉子摇摇头。
“那下象棋?”
“更没劲。”
“去公园?划船?看电影?”
“越说越没劲。”汉子来了气,“你也就是这些俗套儿。”
“那你说干什么?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跳楼你也陪着——我要你陪干吗?你也不是女的。”
“哦,我们这儿不给人拉皮条。有专门干这事的地方——婚姻介绍所。你要空闲时间太多,可以练练书法,欣赏欣赏音乐或者义务劳动。”
“见你的鬼,闹了半天我花两毛钱挂号你就给我出这些主意,这不是蒙人吗?”
“我也不是神仙,也不是美国大使馆管签证的,个人的幸福要依赖社会的进步,沉住气。”
“你觉着你活着有劲吗?”汉子目光灼灼地问。
于观看看汉子,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挑衅。
“挺有劲。”
“我觉得你没劲,你这人特没劲,没劲得我都不想抽你了。”
***
“你这个不要脸的还回来干吗?接着和你那帮哥们儿‘砍’去呀!”
一个年轻的少妇在自己的公寓里横眉立目地臭骂马青。
“别回家了,和老婆在一起多枯燥,你就整宿地和哥们儿神‘砍’没准还能‘砍’晕个把眼睛水汪汪的女学生就象当初‘砍’晕我一样卑鄙的东西!你说你是什么鸟变的?人家有酒瘾棋瘾大烟瘾,什么瘾都说得过去,没听说象你这样有‘砍’瘾的,往哪儿一坐就屁股发沉眼儿发光,抽水马桶似的一拉就哗哗喷水,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听没听过,早知道有这特长,中苏谈判请你去得了。外头跟个八哥似的,回家见我就没词儿,跟你多说一句话就烦。”
“我改。”
“改屁!你这辈子改过什么?除了尿炕改了生来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少妇哭闹起来,“不过了,坚决不过了,没法过了,结婚前还见得着面,结婚后整个成了小寡妇。”
少妇一抬手把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接着把一托盘茶杯挨个摔在地上。马青也抓起烟灰缸摔在地上,接着端起电视机:“不过就不过!”
“别价。”少妇尖叫着扑过来按住他的手,“这个不能摔——你是来让我出气的还是来气我的?”
“你说过你丈夫急了逮什么摔什么。”马青理直气壮地说,“你又要求我必须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