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阵怒火,他妈的,老这样永远也别想把话挑明,接着,又陷入深深的酸楚。
石静抖开一条新床单,铺在床上,用手把裙子抚平。从立柜里拿出一对新枕头,拍拍松,并排放在床头,又拿出两条新毛巾被整整齐齐叠放在床脚。
“你怎么,今晚打算住这儿了?”
石静停住动作,垂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那神情使我无法再说什么。
簇新的提花枕巾上,缕织着并蒂莲和鸳鸯的鲜明图案。
“你没生我气吧?”黑暗中石静轻声问道。“
“没有。”风从发烫的身上掠过,我感到身下床垫内弹簧的有力支撑。
“我再也不跟你闹了。”
“……我从未想过怪你。”
“真的么?”
石静恭恭敬敬地贴过来,手主动地寻找摸索。
“热。”
“不怕热。”石静娇喘着在我耳边低语。
我找着她的手,紧紧攥着不让她动,她就用身体缠住我。
她的腿几次搭上来都被我挡开。
“你怎么啦?”她焦灼地不满地说,把整个身体压上来。
“我不想!”我用力地推开她,猛地翻身坐起,拧亮台灯,下地找着一枝烟点上吸,第一口就把我呛得连连咳嗽。
我恶狠狠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也从床上坐起,头发散乱幽怨地瞧着我。
“咱们得谈谈了。”我走到沙发上坐下,抽了几口烟说,“必须谈谈了。”
石静垂着头,咬看嘴唇,片刻,仰起脸,意外地显得镇定、平静: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什么?”我顿时紧张起来。
“我知道你另外有人了。”如果石静说这话时内心是痛苦的,但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
“是的。”我说,艰难地说,“我又认识了一个姑娘,我想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她漂亮吗?”半天,石静说。
“还可以。”
“比我漂亮?”
“比你漂亮。”
石静蠕动着嘴唇,深深地垂下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部。
“她,爱你?”
“是的。”
“你呢?”
“我也一样。”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随你便吧,我想你也早就决定了。”
“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可,你也知道,我觉得很难说出口。”
“我明天走行吗?”石静抬起脸,平静地望着我。
我眼中一下嚼满了泪,忙吸了两口烟,嗓音沙哑地说:
“不,你不用走,我走。”
“还是我走吧,反正我也用不着这房子了。”
“你别这样儿。”我挥去泪,央求石静,“你这不是不让我做人了么。”
“我不让你做人?是我不让你做人?”石静盯着我一字一顿地发问。
“……”我垂下头。
“你要觉得你走好点儿,那就你走吧。”石静说。尽管她的语调仍旧平静,但我看到她眼里有东西闪动。
“对不起,石静,真的对不起。”我泪流满面说,“都是我不好。”
“别说这个了。现在,咱们睡觉吧。”
“……”
“就算咱们结不成婚了,也不至于就成仇人了吧?”
“不是,决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讨厌我,不愿意再挨我?”
“我来,我这就来。”我掐灭烟,上床来。
石静伸手把台灯熄灭。
石静在黑暗中嘤嘤哭泣,远远蜷缩在床的另一头。
“我可以等你,万一你跟她不合适……”
“不,我就是和她不合适也不会再考虑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咱们谁都别再想了。”
“不!我不能!我永远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