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用视频博客记录下了这次旅行,也因此,她获得了之后签约旅行作者的工作。“其实人有的时候不太了解自己,尤其是社会压力迫使我们成为别人希望我们成为的人,但若静下心来,你会更深刻地理解一份难得的心境。”说起旅途奇遇,苏妙说在第四天开车抵达澳洲东海岸最大的灯塔SmokyCape灯塔时,看到一群处于繁殖期的鲸鱼群,“看到它们如此庞大和美丽,你才知道自己的微小”。
独居的这些年中,苏妙不是没有过烦恼,搬家和进医院的经历,几乎是每个空巢青年的痛处——来自对未知和死亡的恐惧。她那段时间心情沮丧,陪伴她的是互联网上的粉丝、游戏《旅行青蛙》、电影《马男波杰克》。而痊愈之后,她想这些无非都是独居时需要面对的种种,“如果我一直是现在的情况,我一点都不担心我会从一个空巢青年变成一个空巢老人,因为我和我的独身朋友们(包括同性恋者)早已经商量好,老了以后一起买一块地,盖一栋大别墅,我们可以过上一种老年群居的生活”。孤独经济
李可可从日本东京大学毕业回国已一年,最近一直在想,如何在国内开一个与众不同的“一人食餐厅”。
“在日本,一人文化衍生出了许多的产品,一人食餐厅、迷你KTV、24小时健身房、社交型公寓等等。线上服务于一人文化的产品也数不胜数,外卖、跑腿、视频博客都是现代年轻人独居状态的体现。而根据独居状态开发的产品,如单人动漫抱枕、单人饭量的电饭锅,以及可以摆放在餐桌上的一人食隔板产品,受到日本年輕人的广泛喜爱。”
对离群索居的年轻人而言,他们不仅要在精神层面找到慰藉孤独的形式,伴随群体的增加,其带动的消费形态也变成了年轻人热衷的潮流。李可可和我说起他在日本看到的一人食餐厅,“日本餐馆盛行单人座位,有的品牌主打的就是为服务于一人而开发的食物套餐,甚至有些餐馆会将座位用隔板隔开。一人食餐厅与日本人的独食文化有关,食物不应该只是果腹这样简单,也是享受自我独处时光的体验”。
“我曾经听一个深夜12点后在海底捞吃饭的朋友说起,当他因为失眠想要一个人到海底捞大快朵颐一番时,服务员给他送来了一只玩偶熊坐在对面,周围人用异样、同情的眼光看向他,这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也就是说,虽然大多数人对这样的独居青年并不充满恶意,但是以传统眼光看来,一人食到底是一个噱头,还是能真正为独居者提供服务?我认为这是目前一人食餐厅需要解决的一个痛点。”
在李可可看来,空巢青年的庞大数量在一线城市已经是一个不可逆的事实,所有人都在针对这个庞大群体即将拉动的消费模式摩拳擦掌,其中不乏成功的案例。譬如迷你KTV,它充分利用了碎片化的时间提供点歌服务,最重要的一点是,它用封闭的环境,保护了使用者的隐私。这类以“一人”为消费对象的经济形态,其发展前景并不被看好,人们担心其会成为像共享单车一样的城市鸡肋,但李可可觉得,以年轻人独居形态而衍生的经济,会成为接下来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趋势,至于是否成功,结论应该建立在更深度的“一人经济”消费模式研究之上。
我问李可可,“一人食餐厅”有诸多不确定性,为什么还要执着于此?
“我想要开一间纯粹的一人食餐厅,和我在日本的生活有关。在东京我一直自己住,远离父母,繁忙的学业以及非常封闭的圈子,一度让我患上了社交障碍,去看了许多心理医生,最后医生告诉我最好休学一年……在那段时间里,我去韩国旅行散心。在当地一家一人食餐厅,每个隔板间都有三面木板,其中一块木板上有一个屏幕,当你吃饭的时候,屏幕会自动弹出文字:‘希望有人能与我共进美食,yesorno?’如果双方都选择了yes,正前方的那块隔板会自动拉起来,对面坐的正是一个同样来吃饭的陌生朋友。如果两人中有一人选了no会怎么样呢?那么这块挡板就会一直在那里。这让我一下子明白了,那种自我封存起来的感觉,很像我前方的挡板,我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屋子里无法出来,其实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或许和我一样,有许多年轻人需要它。”
李可可觉得,“孤独经济”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地渗透到每个人的生活中。2018年,脉脉数据研究院发布了2017年度职业数据白皮书《孤独经济》,调查中有61.47%的人表示平时会感觉孤独,而57.69%的孤独者表示,会为了排解孤独产生消费,每月因孤独而消费1000元到5000元的人超过七成。也就是说,除了空巢青年,孤独经济指向的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大众势必要面临的与自我相处有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