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八年移投子山。道望日远。禅者日增。异苗蕃茂果符前谶。青平生不畜长物。
弊衲楮衾而已。初开山慈济有记曰。吾塔若红。是吾再来。邦人偶修饰其塔。作玛璃色。未几而青领院事。山中素无水。众每以为病。忽有泉出山石间。甘凉清洁。郡守贺公名为再来泉。元丰六年四月末示微疾。以书辞郡官诸檀越。五月四日灌沐升座别众罢。写偈曰。两处住山。无可助道。珍重诸人。不须寻讨。遂泊然而化。阇维收灵骨舍利。塔于寺之西北三峰庵之后。阅世五十有二。坐夏三十有七。无为子杨杰为赞其像曰。一只履两牛皮。金鸟啼处木鸡飞。半夜卖油翁发笑。白头生得黑头儿。有得法上首一。名道楷禅师。
(八甲子)司马光表进所编书。赐名资治通鉴。帝亲制序。授资政殿学士。
尝作秀水真如华严法堂记曰。壬辰岁夏四月。僧清辨踵门来告曰。清辨秀州真如草堂僧也。真如故有讲堂。痹狭不足以庥学者。清辨与同术惠宗治而新之。今高显矣。愿得子之文。刻诸石以谂来者。光谢曰。光文不足以辱石刻。加平生不习佛书。不知所以云者。师其请诸他人。曰清辨所不敢请也。故维子之归。而子又何辞。光固辞不获。乃言曰。师之为是堂也。其志何如。曰清辨之为是堂也。属常中之人而告之曰。二三子茍能究明吾佛之书。或不能则将取于四方之能者。皆伏谢不能。然后相率抵精严寺迎沙门道欢而师之。又属其徒而告之曰。凡我二三子。肇自今以及于后。相与协力同志。堂圯则扶之。师缺则补之以至于金石可弊山渊可平。而讲肄之声不可绝也。光曰。师之志则美矣。抑光虽不习佛书。亦尝剽闻佛之为人矣。夫佛盖西域之贤者。其为人也。清俭而寡欲。慈惠而爱物。故服弊补之衣。食蔬粝之食。岩居野处斥妻屏子。所以自奉甚约而惮于烦人也。虽草木虫鱼。不敢妄杀。盖欲与物并生而不相害也。凡此之道皆以涓洁其身。不为物累。盖中国於陵子仲焦先之徒近之矣。圣人之德周。贤者之德□。周者无不覆。而末流之人犹未免弃本而背原。况其偏者乎。故后世之为佛书者。日远而日讹。莫不侈大其师之言而附益之。以淫怪诬罔之辞。以骇俗人而取世资厚。自丰殖不知厌极。故一衣之费或百金。不若绮纨之为愈也。一饭之直或万钱。不若脍炙之为省也。高堂钜室以自奉养。佛之志岂如是哉。天下事佛者莫不然。而吴人为甚。师之为是堂。将以明佛之道也。是必深思于本原而勿放荡于末流。则斯堂为益也。岂其细哉。
(九)金国李屏山曰。苏轼作司马光墓志云。公不喜佛曰。其精微大抵不出于吾书。其诞吾不信。嗟乎聪明之障人如此其甚耶。同则以为出于吾书。异则以为诞而不信。适足以自障其聪惠而已。圣人之道。其相通也。如有关龠。其相合也。如有符玺。相距数千里。如处一室。相继数万世。如在一席。故孔子曰。西方有圣人焉。庄子曰。万世之后一遇大圣而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其精微处安得不同。列子曰。古者神圣之人。先会鬼神魑魅。次达八方人民。末聚禽兽虫蛾。备知万物情态。悉解异类音声。其所教训无遗逸焉。何诞之有。孔子游方之内。故六合之外存而不论。邹衍列御寇庄周方外之士。已无所不谈矣。顾不如佛书之缕缕也。以非耳目所及。光不敢信。既非耳目所及。吾敢不信耶。郭璞日者也。十年于晋室。若合符券。疑吾佛不能记百万之多劫耶。左慈术士也。变形于魏都。皆同物色。疑吾佛不能示千百亿之化身耶。长房壶中之游。人信之矣。不信维摩丈室容三万座与纳须弥于芥子中之说乎。邯郸枕上之梦。人信之矣。不信多宝佛塔住五千劫耶。度僧只如弹顷指之说乎。若俱不信。不知光亦尝有梦否。
瞑于一床栩栩少时也。山川聚落森然可状。人物器皿何所不有。俯仰酬酢于其间。自成一世。此特凡夫第六分离识之所影现者耳。其力如是。况以如来大圆镜智菩萨之幻三昧乎。学者当自消息之。毋虚名所劫持也。
(十乙丑)程颢明道先生门谥也。神宗素闻其名数召见。一日因与安石论事不合。安石曰。公之学如上壁。言难行也。颢曰。参政之学如捉风。李定劾其新法之初首为异论。罢归故官。又坐狱逸囚。责监汝州。上即位召为宗正。未行而卒。颢与弟颐论学汝南周敦。遂厌科举之习。慨然有求道之志。谓孟轲没而圣学不传。以兴起斯文为己任。其言曰。道之之明。异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难辨。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惑人也。因其高明。自谓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名为无不周遍。而其实则外于伦理。虽云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天下之学者非浅陋固滞。则必入于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诞妖异之说竞起。涂生民之耳目。溺天下于朵浊。高才明智胶于见闻。醉生梦死不自觉也。是皆正路之蓁芜。圣门之蔽塞。辟之可以入道。其教人自致知至于知止。诚意至于平天下。洒扫应对至于穷理尽性。循循有序。病世之学者舍近而趋远。处下而窥高。所以轻自大而卒无得也○金国李屏山居士辨曰。
(十一)程颢论学于周敦颐曰。道之不明。异端害人也。古之害近而易知。
今之害深而难辨。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令之惑人也。因其高明。自谓之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名为无不周遍。而其实乖于伦理。虽云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天下之学者非浅陋固滞。则必入于此。悲夫。诸儒排佛老之言。无如此说之深且痛也。吾读周易知异端之不足怪。读庄子知异端之皆可喜。
读维摩经知其非异端也。读华严经始知无异端也。周易曰。夫道并行而不相悖。
或处或出或默或语。殊涂而同归。一致而百虑。虽有异端何足怪耶。庄子曰。不见天地之全。古之人大体道术。为天下裂。如耳目鼻口之不相通。楂梨橘柚之不同味。虽不足以用天下。可为天下用。恢诡谲怪道通为一。是异端皆可喜者。维摩经曰。诸邪见外道皆吾侍者。六地菩萨乃作魔。谤于佛毁于法。不入众数。随六师堕。乃可取食。然无异端也。华严经曰。入法界品。诸善知识。阿僧只数皆于无量劫行菩萨道。国王长者居士僧尼妇人童女外道鬼神船师医卜与粥香者。无非法门。略见五十三种。无厌足王之残忍。波须密女之淫荡。胜热仙人之刻苦。
聚沙童子之嬉剧。大天之怪异。主夜之幽阴。皆有大解脱门。此法界中无复有异端事。道无古今。害岂有深浅哉。但恐迷暗者未必迷暗。高明者自谓高明耳。尝试论之。三圣人者同出于周。如日月星辰之合于扶桑之上。如江河淮汉之汇于尾闾之渊。非偶然也。其心则同。其迹则异。其道则一。其教则三。孔子游方之内。其防民也。深恐其眩于太高之说。则荡而无所归。故约之以名教。老子游方之外。其导世也。切恐其昧于至微之辞。则塞而无所入。故示之以真理。不无有少龃龉者。此其徒之所以支离而不合也。吾佛之书既东。则不如此。大包天地而有余。细入秋毫而无间。假诸梦语戏此幻人。五戒十善。开人天道于鹿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