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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病,对不起

时间:2021-11-09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三秋树 点击:
  中国式亲情里,是缺乏道歉机制的。那些以爱为名的强势,带给孩子的伤害常常终生难愈。
 
  辽宁省大连市学霸男孩刘正威,看似风光的外表下,掩藏着对母亲深深的怨恨。直到有一天,他听到那句迟到的“对不起”。以下,是刘正威的口述。妈妈不爱我

我有病,对不起
 
  1993年,我出生在辽宁省大连市一个优渥的家庭,自记事起,我就不是令母亲满意的那种孩子。
 
  她觉得男孩子不应该掉眼泪,可偏偏儿时的我很喜欢哭。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妈妈最心爱的一盆花从窗台上掀翻在地,开得正艳的花落的落,折的折,当时我吓得哇哇大哭。刚好回到家的妈妈见了,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窗台前,让我把窗台上所有的花都掀翻。我不敢,认为那样她会更生气,于是我以更高的哭声反抗。妈妈把我拖到那些花跟前,手把手地逼著我把那些花全部打翻在地。我哭得几乎断气,她暴怒地跟我说:“刘正威,作为一个男孩子,你必须明白,碰翻了东西不要紧,可怕的是你犯一点小错就哭鼻子。你要明白,哭是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的。”
 
  面对妈妈的盛怒,我更害怕了,哭声更大,然后,我挨揍了。妈妈先是打我的屁股,奶奶劝阻她:“不就是把花打翻了吗?谁家小孩子都有不小心的时候!”结果,妈妈下手更重了,她冲奶奶喊:“我是心疼花吗?我受不了他遇到一点小事就用哭来解决。以后,他哭一次,我揍一次。”全程,爸爸都在旁观,并不时加上一句:“看他以后还长不长记性。”
 
  那次,我被妈妈打得很凶,受了惊吓,夜里三番五次地醒来哭闹。奶奶怕妈妈听见,抱了我一夜,第二天早上奶奶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结果被妈妈一顿数落:“妈,男孩要是这么惯的话,就被养残了。”
 
  男孩不哭,这是妈妈根深蒂固的观念,我因此没少挨揍,也渐渐地学会了隐忍。
 
  上小学时,打篮球,我和同学撞在一起,对方头上撞了个包,我眉骨被撞裂,血流如注,有同学当场晕血躺地,而我只是去洗手间冲洗了一下,一滴眼泪都没掉。我被老师和同学称赞,妈妈因此给我买了最新版的奥特曼模型。
 
  接过那盼望了太久的奥特曼,我并没有欣喜若狂。相反,面对妈妈喜悦的称赞,我的伤口变得很疼,我突然很希望她能问问我疼不疼,嘱咐我用水的时候要小心。
 
  哪个孩子不渴望得到充沛的父爱和母爱呢?为了让妈妈满意,我的成绩一直保持在班里前三名,可是,每次成绩下来,妈妈都会说:“现在的成绩不作数,千万别满足于这眼前的名次,你的人生长着呢。”我在运动会上包揽了100米、200米的校、区冠军,她说:“跑步这种事拿奖没有什么可得意的,是个人就会跑,快慢有什么关系。”
 
  若论尖酸刻薄,我想谁都不是我妈的对手。那件事之后,我再没有向她汇报过任何与成绩有关的事情。
 
  她有打击我的资本——平步青云地做到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给姥姥姥爷还有舅舅在同一小区买了房,还帮舅妈安排了工作。有些人,越优秀、越成功,她的杀伤力也就越大,可惜,她自己不这么认为。早恋风波,让恨疯长
 
  我们母子,在岁月里渐行渐远。
 
  我在她面前沉默木讷,是将来在社会上混不出名堂的孩子;她在我眼里成功而强势,不像是我的母亲,更像是我的竞争对手。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比她更成功、更优秀,让她在我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
 
  可是,这一天还没来临,她再一次把我伤到了。
 
  高二那一年,我有了一个从外校转来的女同桌。我们拥有同一种妈妈,这使我们有了共同语言,两个平时都不爱说话的人,突然有了说不完的话。这在老师看来就是早恋。老师先是把我们分开,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自习的时候跟别人换座位坐到一起。说实话,当发现身边有一个人的妈妈跟自己的妈妈一样时,哪怕不说话,坐在一起也感到很安慰。
 
  作为两个被学校重点培养的“学霸”,老师在分不开我们的情况下,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家长。可想而知,同一“物种”的两个妈妈会对我们做什么。同桌的妈妈罚她写了一万遍“我是一个不自爱的女孩”;我妈妈逼我写万字的检讨书,并要求我当着爸爸妈妈以及最疼爱我的爷爷奶奶的面念。
 
  这份万字检讨书我写了3遍,前两遍她都认为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直到我承认我早恋,把自己写成一个满脑子男欢女爱的坏男孩,她才认为我这一次足够诚实。当我在他们面前念我写的万字检讨书时,爷爷奶奶的眼泪就没有断过。奶奶几次阻止我不要念下去,哭喊着对妈妈说:“你这不是教育孩子,你这是侮辱他。我孙子已经够好的了,你还想让他怎么样,你是他的亲妈吗?”
 
  爷爷奶奶越是如此,妈妈的态度就越坚决:“念下去!男孩子如果不知道廉耻,将来就会活得连狗都不如。”事实上,她不知道,在写第三遍检讨书之前,我写下了一封遗书。做她的儿子,真的生不如死。可是,我最终还是写了第三遍检讨,因为我恨她,我要活下来,活到有一天比她优秀,并且指着她的鼻子说:“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恨你才得来的。”
 
  16岁的我,就这样带着恨一路疯长,高考时我考上北京名校,后又被保研,最后留校任教,留在了北京。
 
  2011年9月,从上大学那天起,我再没有回过家。我去看望过爷爷奶奶,也趁爸爸出差来北京时跟他见面,但唯独再不肯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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