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空无一人,灯光明亮。其他包房内隐约传出音乐声和喧笑声,客人们玩得正欢,丝毫没感觉到近邻的枪击事件。
一方面KTV的隔音效果好;另一方面,各房间音响都开得很大声,在里面的人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客人们虽然没被惊动,但走廊上按说有三名服务员值勤,此刻踪影全无。其中一个被雷宇阳召进包房服务,另两人去哪儿了?
雷宇阳和小马走到楼梯口,只见一名穿制服的女孩俯卧在地上,昏迷不醒。她叫凌雪琳,是三楼通道的服务员之一。
雷宇阳没多停留,继续下到二楼,那里的三个服务员都在。
“刚才有没有看见戴毛线帽子和口罩的人下去?”雷宇阳发问。
眼下已到了穿裙子和单衣的季节,哪还会有人戴毛线帽,服务员们不解其意。一人摇头说:“没见客人下楼。”
另一人补充道:“几分钟前‘小钢炮’从那边楼梯下去了。”
每层楼有两条楼梯,一条宽阔敞亮,供客人使用;另一条逼仄窄小,当作安全通道。服务员站在走廊上,两面都能看见,上下楼的人无法瞒过他们的眼睛。
难道说,凶手仍停留在三楼?
雷宇阳带着小马返回楼上,在凌雪琳身边蹲下,掐她的人中,并毫不客气地扇打脸颊。不一会儿,凌雪琳慢慢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儿?”
“……有人打我的头……”
“什么人?看见他的脸了吗?”
“不知道,我站在这儿,感觉后脑被猛敲一下,就昏倒了……好像闻到一股香水味,可能是女人。”
女人?雷宇阳和小马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这时候,一名男服务员左手提着三瓶威士忌,右手托着果盘从楼梯上来。他就是三楼通道的另一名少爷,小钢炮。
“你跑哪里去了?”雷宇阳神色不善地质问。
去哪儿不是明摆着吗?小钢炮暗自腹诽,但不敢回嘴,老实回答:“‘国色天香’的客人要酒水,我去总台传单子。”
雷宇阳转头看凌雪琳,后者点头,表示事情确实如此。
雷宇阳摆摆手,示意小钢炮继续,然后走到一边给朱总打电话。朱总已快到银海KTV大门口,闻听龙先生被杀后,立刻掉转车头打道回府。接下来,雷宇阳带领小马挨个儿包房检查,询问客人的出入时间。一阵鸡飞狗跳,搞得大家很不愉快,却毫无收获。最后,他俩在楼道西侧的员工卫生间发现了一扇洞开的窗户,地面刚冲洗过,窗台上留下湿脚印,凶手八成是从那里沿排水管逃走的。
7
三位小姐和两名服务员守着尸体,在包房中惊恐不安地等待了近一个小时,才见到雷宇阳推门出现。他恶狠狠地一张接一张脸扫视过去,全场鸦雀无声。
“你们动过尸体和这个公文包么?”
“没、没人碰过。”小姐们争先恐后地回答。
“有没有自拍,跟尸体合影发朋友圈微博?”雷宇阳面无表情,让人搞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
一名小姐赔着笑脸说:“哪能呢,我们啥都没干,就一直坐着等您回来。”
雷宇阳又问:“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一愣,随即有机灵的家伙回答:“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几个今晚没客人点,在这里自己玩了一会儿。”
“是、是这样子。”其他人反应过来,连声附和。
雷宇阳依旧板着脸,冷冰冰说道:“你们今晚回家休息,别自找麻烦,明白吗?”
小姐们如蒙大赦,一窝蜂出门散去。小马心中疑惑,犹豫着提醒:“阳哥,不报警?在场的人太多,怕是瞒不住,早晚会传出去。”
雷宇阳盯着沙发上的尸体,眼皮直抽搐,骤然间爆发愤怒:“是朱总的意思。操他妈的,又让下面的人来顶缸!”
“朱总”的大名叫朱润厚,是金润投资公司的老板,他的能量有多大,在东海市稍有点儿见识的人都明白。金润投资实际上是一家地下钱庄,影子银行,触角伸展到行行业业,尤以房地产为最。此外,朱润厚旗下还有众多酒店和夜场,银海KTV即其中之一。雷宇阳是小马的老板,朱总则是雷宇阳的老板。
所以,小马此刻很能理解阳哥无可奈何的心情。
“尸体怎么搞,丢海里还是找地方埋掉?”
“先不急,朱总说要查清楚这件事,找到是谁干的。”
雷宇阳捡起茶几下层的公文包,拉开拉链,里面装的东西寥寥无几,仅有护照、手机等不多的几件物品。
这多少有些令人意外,从机场到KTV,龙先生一路上对公文包小心翼翼,仿佛无比贵重的样子。
雷宇阳又搜索尸体,从衣袋中找出一个票夹和另一部手机。这部手机是小巧的功能机,估计是同家人和最亲密的朋友联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