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如此强烈地牵挂着这里。我曾经在梦里反复回放着记忆的碎片:洪水滔天,惊涛拍岸,红旗翻卷,呐喊震天……
杨柳湖,那场大洪水后,这个普通的村庄如今安好?
到杨柳湖去。到杨柳湖去。
一大早,我在梦里浮沉,朋友的汽车已经停在门外。“去杨柳湖看油菜花!”“油菜花,杨柳湖还有油菜花?”“有,到了你就知道有多壮观!”
汽车飞驰在通往濯港镇的公路上。车过濯港镇政府,油菜渐渐多起来。没有阳光,但是,这并不影响春的烂漫。眼前,碧草遍地,那样新鲜,那样叫人欣喜,那些大株大株仿若麦子的青草,叶子舒展,上面还挂着水珠,是的,晶莹的透明的水珠滚动在叶片上,夺人眼球。放眼远处,远远近近,几近金黄,是金黄的油菜衍生的金黄。一层层,一片片,染得天空和大地也金灿灿的新鲜,金灿灿的艳丽,金灿灿的富态。
这是生趣的色彩。这是希望的色彩。这是历经磨难后收获的富庶和丰厚的色彩。
田野一片繁忙。蜂,以勤劳著称的蜜蜂早已开始了劳作。它们停落在菜花上,轻轻唱着,不停地采撷。四野全是蜂的翅影。嗡,一只蜂子满打满载地收获了,翅膀一抿,它飞起在花苔间,终于,它飞走了,飞在回家的路上。
机耕道。宽阔的田间机耕道。我们行走在田块间,行走在花海里,内心充满愉悦。
尽管去年这里遭受了特大洪灾,但是,你丝毫看不到灾害带来的痕迹。一切都恢复郁郁生机,一切都生趣勃发、昂扬向上。
到杨柳湖看花去。更多人加入了看花的行列。车流。人流。喧嚣声中,看花的人儿,田野的花儿合二为一,人面,菜花,不知道哪个更美,它们构成壮观美丽的画卷,亮丽了这个时代。巨大的田野,流动的看花的人流,构成动态的美丽。
咚咚咚。
咚咚咚——地动山摇。杨柳湖农民腰鼓队一听说我们走到了田野,走进了他们的油菜花地,喜悦抑制不住,豪情写在脸上,他们豪放地走到了田野,扭起腰肢,尽情舞动起来。
这是灾后丰收在望的喜悦。这是欣逢好时代的新型农民的写照。
啊,仿佛天遥地远,可那样的场景分明就在眼前。
去年盛夏。那一声炸雷仿佛就响在房顶,震耳发聩,毛骨悚然。
遥看窗外,一片茫茫然的迷蒙。雨,暴雨。风,狂风。
流水拍打窗棂,我听到世界发出凄厉的呼唤。天连着地,地连着天,浑然一体水的世界。窗外,鸟不飞了,藏在了树林、屋檐下,噤了声息。青蛙不叫了,它们爬着,爬着,匍匐在湿漉的高地。蚯蚓蠕动到了树上,攀爬到了墙壁上。一只蜗牛看到异类,愤愤然,终于没有发出怒吼,它逃命去了,逃到了更高处。
……
到杨柳湖去,看花,看山,看水。太阳破空而出,一派鲜亮。悠远的紫烟在布满鹅卵石的河床上升起,袅袅的,仿佛流动的烟云,很淡,也很轻。河水静静地流淌,那吟哦一样的浅唱,很像是母亲的催眠曲,带着梦幻色彩。它就这样轻歌慢吟,跌宕着、推涌着清凉的流水,义无反顾地走向远方。而油菜,金黄的油菜,就在青山碧水间铺展,一层层,一片片,绵延不息,生趣无限。
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幅美好的景致成了孩子们的依恋和追忆。他们呼朋引伴,嬉笑着来到这里,呼唤着,依傍着,仿佛将要热切地扑到仙人的怀抱。
鹅卵石,野草,沙滩,阳光,以及温暖的阳光下油菜花氤氲弥漫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如此痴迷,如此熟悉,仿佛熟悉自己手指上的纹路记忆深刻。
濯港。濯港。这块生生不息的土地,这条歌吟不止的一弯流水,我该为你歌唱。
艳阳下的濯港,永远是孩子们的天堂。清澈的河水,蔚蓝的天空,花团锦簇的田野让孟浪的孩子迷失了方向。才七八岁的光景,已然学会了在油菜花中扑腾。那搞笑的恶作剧,逗得大人前俯后仰。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不缺热闹。在大人小孩游动的河流,随处是人头,随处是脚步和欢笑的声响。
喜欢在流动的人群里漂浮。行走在田野,任阳光在光洁的皮肤上逗留。那种古铜色的皮肤是健康的标记。
登高望远,我看到了最美丽最壮观的金黄。巨大的无边无际的金黄震慑心灵,由上而下,由近而远,油菜花由深沉到淡雅,由鲜亮到暗淡。远处,农舍大红大紫,绿树深沉幽静,它们将硕大无朋的金黄分割得恰到好处。
到濯港看花去。行走在杨柳湖的纵深处,我已经醉了,深深地,深深地醉了。
十里花海杨柳湖,我为你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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