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央鏖战已近尾声,五名紫衣男子只余两名,丑魁和领头愈战愈勇,胜利在望。
黎斯加快语速:“你全盘托出,就不怕我告之他人,或者奏明圣上。”
霍道章深邃地看了看黎斯:“黎神捕,凡事三思。银霜城识破张象林阴谋的是你,定王心胸狭隘,必定视你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倘若你再树立太子为敌,实为不智不谋。我既然坦诚相对,便是相信黎神捕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还请不要让老朽失望。”霍道章语重心长地说。
黎斯眸光颉颃,低首不语。
霍道章捕捉到黎斯细微神情,朝白珍珠那边望了望道:“有时候人不能只为自己着想,还要多为关心自己的人着想着想。”
黎斯身子一颤,目光深切道:“我有一个要求。”
“请讲。”
黎斯吐言:“我要张象林交出暗血瘟的解药。”
“如果有的话,我答应你。”霍道章毫不犹豫道。
殿中央,紫衣人全部毙命。
张象林想逃跑,但被王杭和朱超擒下。
同一时刻,银霜城外驻守的玄颉营地。隋冰眺望的尽头,黑尘翻飞,高竖着“神射”战旗的精锐步兵团如浪潮汹涌奔来。
隋冰如释重负地漠然道:“好想再痛快地醉一场啊!”
神射大营接管了玄颉大营的地盘。二十五日巳时,身披兜鍪铠甲的七千精锐进军银霜城,剿灭全部暗血人,救出了礼部尚书霍道章、神捕黎斯等诸人。小殿下不幸遇害。
短短一天的时间,银霜城有八千百姓惨死,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幸存的一万二千人接受了严酷的疫种检查。
大雨终于停歇了。银霜城贫民区的一间地窖里,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冒上来,眉宇间凝聚着深刻的坚毅。当他看到一张张人脸而非怪物时,他从地窖里蹦出来喊:“奶奶,小琴,没事了。那些怪物都不见了,不见了!”
小琴搀着奶奶出来。
“希望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小琴揉揉酸涩的眼睛说。
暗血瘟没有解药。张象林身上可令暗血人避让的是一种叫做枯骨香的香粉。据说是由食虫魔花提炼出来的,能令百虫丧胆。前夜神庙暗血人的骚动也是源于枯骨香的威慑,迫使暗血人发狂。
霍道章跟黎斯、王杭告别,押送着张象林,剩余的魔人回圣城。
老死头突然不辞而别,只给黎斯留了张纸条说遇见了老朋友。吴闻有事他往。白珍珠一直昏迷,黎斯买了辆马车把丫头安置妥当,准备送丫头先回白家。黎斯想想再看到轩辕善时,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
朝阳稀稀,马车徐徐。
尾章
三天后,青州金州接壤的哈尔湖。黎斯睡醒一看,脚跟前杵着一个人,是一身灰袍,看人用鼻孔的老家伙,除了老死头还能是哪个。
老死头跟黎斯解释,原来他遇见了鹰捕严成,打听到一些关于蒙锐的消息。据闻蒙锐没死,而且去了东海中的一个神秘小岛寻找他失踪的妹妹。
接着,老死头跟黎斯讲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在返回圣城的途中,张象林和魔人都被杀了,杀人者竟然是崔云海。
老死头一边说,一边挑着眉毛。这老死头肯定也洞察到影子魔人以及霍道章的阴谋了,却装作跟没事人似的,好不狡猾。
黎斯干脆跟他全说了,而后诧异道:“这个崔云海无疑就是影子魔人小六子,但他没理由杀张象林和魔人呀,这不等同于背叛了太子,而帮了定王。”
老死头沉声不语。
黎斯脑海里倏然又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出口道:“莫非这个崔云海是林莽,而小六子才是被杀死的那个。”
老死头慢吞吞接话:“那林莽杀了小六子,察觉到霍道章的把戏后,为什么没有告诉张象林。如果他说了,张象林也不至于此。”
黎斯心头千回百转:“我一直在想魔人跟张象林之间并非直接联系,而应该还有一个衔接的中间人。林莽把发现告诉了中间人,但中间人并没有告诉张象林。”
“那么鬼字暗码的密信又如何解释?”老死头又问道。
“我们看到密信在林莽的小屋里,先入为主认定它就是林莽写的,但或许它跟林莽毫无关系呢。”黎斯语出越来越惊人,“我甚至觉得那是有人故意留给我们的一条线索。”
“谁,那个中间人……”老死头想想说。
黎斯慢慢点头。
“中间人到底是谁?“老死头深思道。
黎斯没说话,眼前倏地闪现过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他有着一个坚硬无比的名字——骨头。
会是他吗,会是吗?
而当黎斯和老死头喋喋不休谈论之时,马车里昏迷不醒的白珍珠眼皮轻轻动了动,一滴清冷悄然滑落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