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看意思是什么,有几个不同的写法,于是顺手写了“袍”“刨”“庖”“咆”,也解释了每个字的意思。她问得很仔细,每个字都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慎重地指着“庖丁”的“庖”说:“这个字还不错,就这个字好了。”
“这个字怎么了?”
“就是我的新名字呀!”
“你要叫‘张庖’吗?那样好听吗?”我夸张地摇着头、皱着眉,想要再使出对付“蔡花”的那一招儿。
“谁要姓‘张’呀?我要姓‘庖’,我要叫‘庖子宜’。”
她哥哥张容这时在一旁耸耸肩,说:“那是因为我先给我自己取名字叫‘跑庖’,所以她才一定要这样的,没办法。”
“我给你取的名字不好吗?”我已经开始觉得有点委屈了。
“我喜欢跑步呀,你给我取的名字里面又没有跑步,我只好自己取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我只好说“庖”不算是一个姓氏,勉强要算,只能算是“庖牺”这个姓氏的一半。
“这个姓也不错呀!总比‘张’好吧?”张容说。
“我姓张,你们也应该姓张,我们都是张家的人。”
“我不要。”张宜接着说,“我的娃娃也不姓张,她姓蔡,我也一样很爱她呀。姓什么跟我们是不是一家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妈妈也不姓张。”
他们谈的问题,在过去几千年,换个不同的场域,就是宗法,是传承,是家国起源,是千古以来为了区分内外、巩固本根,以及分别敌我而必争必辩的大事。然而用他们这样的说法,好像意义完全被消解了。
“你也可以跟我们一样姓庖呀。”妹妹说。
“你就叫‘庖哥’好了,这个名字蛮适合你的。”哥哥说。
“对呀!蛮适合你的。”庖子宜接腔做成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