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初始期间,我们小岛也弥漫着恐慌情绪。医院是疫情防控的“主战场”,我的二姐和大侄儿都在医院工作,正月初二全院所有职工包括行政、后勤人员全部取消春节排班,改为正常上班。
二姐供职护理部,是位有三十多年工龄的主管护师,她专业素养好,医者特有的从容镇定特别能给人安全感。侄儿在医院信息科,大到连着电脑的医学设备的维护运行小至耳温枪的修理,都是其职责所在。他虽工作好几年了,偶尔还是有点马大哈,空闲时最爱摆弄他的高达模型产品,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可爱腼腆的大男孩。
正月初五,侄儿在家庭微信群里说,有周边地区新冠肺炎确诊者的密切接触者在医院被隔离了,他们科室现在分成两组轮流去隔离区工作。
最紧张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了,我胆战心惊地问:你们医院的防护措施好吗?
侄儿说:防护升级,去隔离区和医生护士一样,穿隔离服戴护目镜。
我又傻问:那你怕不怕?
侄儿回答:不怕,没事。随后还发了个“胜利”的表情。其实,都是普通人,谁不知道危险呢,谁不怕呢?医院信息科大部分都是90后、95后,谁不是家人的掌上明珠,父母怜惜的小儿女,自幼钟爱,视若拱璧。但是他们都知道怕也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最普通的岗位,在这个特殊时期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样一群时常调侃他们自个儿是医院一打杂的、供专业人员使唤的年轻人,此时乐观、积极、光明、向上,即使平凡,也要做出自己一分微小的努力,点燃这世界的点点星火。而点点星火,终可燎原。
疫情发展,形势严峻,我总担心侄儿因不是专业医务人员而疏于防护,他平时是个连多洗一遍手都会嫌麻烦的孩子。于是每天一再叮嘱:进入隔离区工作前你务必要做好自我防护,医院规定的程序一道不能少,千万不要嫌麻烦。
晚间又总反复对二姐说:你们在保护好我们的同时,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每日的报纸、电视、刷的微信也无一不在报道前方的医务人员,看得人泪目。因为有无数奋斗在生死一线的他们,我们普通人才可以安心宅在后方,在他们的奉献里我们都怀有一颗感恩的心。我觉得镜头里那些解下口罩满面勒痕的都是我的姐姐,我心疼她们;我觉得那些穿着隔离服奔走的年轻人都是我的侄儿,我担忧他们……
夜里不能成眠,辗转反侧,或者做梦医院医护人手不够、隔离服不够、护目镜不够,在半夜惊醒。舒婷的《心愿》写得如此真切:我的心裂成了两半,一半为你骄傲,一半为你担忧。
心被裂成两半是一种折磨,但只要在医院一线奋战的姐姐、侄儿以及无数的医务工作者们平安,只要在这个城或那个城的平凡公寓里住着的人们无恙,日能与家人饮一壶茶,夜可与家人共一盏灯,我宁愿也甘心去忍受这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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