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说:“凶手把受害人送入翠湖行凶后,过了十五钟才离开了翠湖。监控摄像头拍到了他。我进行了追踪,发现凶手离开后一路步行,最后去了一个地方。”
“哪里?”
“明珠广场松江小区。”
高毅没出声,这是他们正赶往的地点。
“还有,”白欣接着说,“我们也调到了明珠广场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凶手在经过广场的时候,有一个监控探头照到了凶手的脸。当时凶手刚好走到光线很强的地方,摄像头照到了他的模样。那时候,凶手已经摘下了墨镜,衣领也拉下来了。不过镜头还看不清楚,正在锐化。”
“什么时候有结果?”高毅说着,又一次转过头去看刘明军,刘明军仍旧望着窗外。窗户玻璃是摇起来的,高毅看见了刘明军在窗户玻璃上变形的投影。
“电脑还在识别。已经识别了百分之六十,看得出有胡子。一有结果,我马上发到你手机上。”白欣说。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从高毅身边呼啸而过。原来,他光顾着打电话,放慢了车速,一辆后面的小轿车按着喇叭超过了他的车。
“有新情况?”刘明军转过脸来,看着高毅问。
高毅加快车速,“白欣调到了翠湖边的录像,查到凶手最后步行去了松江小区。”
“哦?她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模样?”
“很遗憾,没有。凶手一路都很小心,用衣领遮住面容。”高毅说。
“也许,待会儿等我们到达松江小区后,就知道凶手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是啊。他花那么大气力,到底图个什么?”高毅说。
“根据景城的案件,下一个凶手要伤害的人,将会是一名警察。也许,他图的,就是这个。”刘明军看着高毅说。
孙立一边赶往西格玛女受害人木青的住所,一边给高毅打电话汇报情况。但是,高毅的手机老是占线。孙立连续试了两次,决定待会儿再打。他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前,向路人询问松江小区在哪个方向。
受害人木青就住在松江小区一栋三单元二楼一室。
高毅和刘明军到达松江小区的时候,孙立距离小区还有五百多米。高毅此时看起来冷静,内心却翻江倒海、心如刀绞。人心难测,人性更难测,刘明军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当年离开专案组果真是因为他所说的那个理由吗?还是有其他原因?刘明军会不会已经和凶手联合起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自始至终,从景城案发到现在,凶手只有一个人——刘明军。如果真是他,那么他这次复出的动机又是什么?如果说刘明军这么做是针对自己的,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刘明军是为自己的儿子报仇来了。几年前,是高毅帮他找到了离家出走的儿子,是高毅发现他的儿子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高毅,你在想什么?”刘明军看着高毅问。
“我在想,凶手留下暗示,究竟是为什么?”高毅站在单元楼门口说,“凶手在景城作案,手段利落,为什么这次会这样?”
“凶手不是说要游戏升级吗?”
“我感觉,凶手另有所图。”高毅凝视着刘明军的眼睛说。
刘明军也看着高毅,脸上的表情僵硬如同脸谱,“那我们只有进去后才知道了。”
高毅和刘明军来到二楼一室,刘明军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高毅拿出一个小包,很快撬开了门。
此时,小区外,一辆豪华轿车风驰电掣正在逼近松江小区。开车的三十多岁,身穿黑色夹克,后腰里和脚踝里都别着短刀。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坐着那个一直恭恭敬敬递信穿高档皮鞋的男人。在后排,坐着那个砸碎电视机的男人,脚上已经换下了家居拖鞋,穿了一双手纳布鞋。对他来说,做任何肮脏勾当,都不用亲自出手,所以,出门还是穿布鞋舒坦。
穿皮鞋的男子看见人行道上走着一个年轻的身影,就对后排的男人说:“就是他,一直四处乱闻!”
司机慢下速度。让轿车从孙立身边慢慢经过。
后座上的男子侧过脸,通过茶色玻璃,慢慢看着孙立,从后背一直等车超过看到他前面。轿车玻璃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孙立在玻璃上的倒映被拉得很长,在车身往前缓缓移动时像河底矗立的水草一样微微抖动,仿佛一个幽灵,仿佛一个阴险的预兆。
“别让他碍事。”后座上的布鞋男子说。
“可他,是个警察。”皮鞋男子有些犹豫。但他没有听到布鞋男子发出第二遍命令。皮鞋男子知道,他发话向来只说一遍。
车子在孙立面前停住,刚好停在路边泊放的两辆汽车中间的空位上。孙立转过头,看了一眼汽车。他只能看见茶色玻璃。孙立没有多想,加快了脚步。当孙立刚刚超过汽车的时候,司机和皮鞋男走下汽车,跟上孙立。孙立已经听见了身后急速的脚步声,但未等他转过头,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高毅撬开了门,刘明军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公寓。
公寓里有一股潮湿的气味。迎门的一间只有十多平米大,没有家具,没有窗户,空空荡荡。里面还有一间,两间之间的门上挂着塑料珠帘。在珠帘侧面的墙壁上,有一个煤气表箱。墙壁和地板上都是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