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肖申克州立监狱(3)
时间:2022-03-03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蔡骏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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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荒漠的漫长旅行,早已让我疲惫不堪,却怎么业务法真正睡着。困顿的身体与警惕的心,就像两个人互相角力,在半梦半醒之间痛苦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感到一阵亮光,慌张地睁开眼睛,只见铁栏杆外一道电光。
“1914?”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地诺道:“Yes!”
手电光线又闪向另一侧:“教授?”
“在!”
对面床里清晰地传来“教授”的回答,原来他并非我的幻想。
电光转向外面的走廊,我才看清一个狱警的背影,接着响起模糊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午夜的监狱。
当我吁出一口长气,听到对面的教授说:“Goodnight。”
“Goodnight。”
终于,黑暗彻底将我覆盖,塞入用无天日的地下,也许就此长眠不醒……
在肖申克州立监狱的第一夜。
很遗憾,我记不清刚才的梦了。
很幸运,虽然记不清刚才的梦,但我还活着,仅仅活着而已。
铁窗射入清冷的光,看着牢房的天花板,还有被分别的狭窄蓝天。
阿尔斯兰州荒漠的天空。
那么蓝,蓝得像我从未见过的大海,而我只是海底的一只生蚝,永远囚禁在贝壳之中,除非成为一道生蚝大餐。
从床上爬起裹上厚外套,踮起脚伸直右手,试图出没那高高的铁窗。
“别费劲了!窗户有厚厚的玻璃,你一辈子都被想弄破它。”
这声音把我吓了一条,急忙坐下来才发现,教授不知何时已穿戴整齐,在黑暗角落里盯着我。
“Good,morning,我只想看看天空,这里的蓝天真美,只是看起来太小了。”
“是啊,很美。”教授以为深长地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尖利牙齿,“睡得还好吗?”
“哦,比想象中好吧。”
其实,我对于监狱最大的空区,莫过于同一个变态恶魔同屋。在看守所就每天锻炼身体,以防万一好以暴制暴,幸好那里的室友比尔是个前纽约白领。而现在这位历史系教授,看起来也弱不禁风——果然是典狱长送我一份大礼,再也不不必担心午夜噩梦。
铁门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闪出一张黑人狱警的脸,恶狠狠地点名道:“教授?”
看到教授苍白的面孔后,狱警打量着我说:“你就是新来的1914?”
“是的。”
“和教授一个房间算你走运!”他用警棍敲打铁门说,“知道这里的规矩了吗?”
“知道了。”
黑人狱警嚼着口香糖说:“这里我是老大!给我乖一点,不然就惨了!早餐给你们!”
他将两个餐盒塞进来,之后继续前往下一间牢房。
打开餐盒还算不错,典型的美国饮食,基本不用考虑好吃,但足够你吃饱。
“每晚十二点,每天早晨七点,狱警查房送餐。”教授轻描淡写地说,“你会漫漫习惯的。”
是啊,我不禁悲从中来,反正要在这里待一辈子总有一天会习惯的——也许就是明天,也许是很多年后老死的那天。
吃完早餐,教授变得异常沉没,埋头苦写他的笔记,似乎对面的我已变成一团空气。我没兴趣窥探他人文字,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铁窗外那方小小的蓝天。
八点,黑人狱警再度出现,收走餐盒打开牢门,向外撇了撇嘴说:“小子,放风了!”
放风——在这意味着暂时的自由,监狱里每个人都盼望这一时刻,尽管那么短暂,还要在警卫的枪口底下。
我兴奋地走出铁门,身后却听不到任何动静,回头疑惑地问:“教授,你不去放风吗?”
“不,我讨厌阳光,宁愿躲在安静的角落里。”
那张苍白的脸缩进黑暗,永远见不得太阳的老吸血鬼。
“1914,你也不想出来吗?”狱警不耐烦地喊,“监狱里人人都知道,教授从来不参加放风。”
“哦,我出来!”
皱着眉头看看牢房,教授消失成了空气,这是怎样的一个室友呢?
来到C区走廊,周围拥过几十个囚犯。奇怪的眼神和嘘声里,我颤抖着往前走去,握紧双拳尽量靠近狱警。听到英语里最肮脏的字眼,当然比起汉语还是小巫见大巫,友人挑衅地拍拍我的肩膀,灯光着凉那些家伙的文身,有的几乎不满整个后背,有人留着莫希干发型,都是杀人放火的悍匪,而我这个“杀人犯”大概是最文明的一个。
依次打开三道铁门,等待全体囚犯通过,关上后门再打开前们,确保不会发生闯关危险。最后的大门徐徐打开,阳光闪烁在缝隙之间,无数利剑刺入瞳孔。
阳光渐渐灿烂,我的眼睛与心也被渐渐撕碎,身体却被放风的囚犯们推搡着,来到布满碎石的大地。双腿已不受自己控制,好久才适应阳光,不知不觉到了操场中央。看起来有足球场这么大,三面全是高高的围墙,每隔数十米就有岗哨塔,可以往见警卫的步枪。视线越过监狱高墙,数百英里外矗立着落基山脉的雪峰。而在高山与监狱之间,是任何人无法穿越的荒漠,也是上天赐给阿尔斯兰州的地狱。
周围不停有人过来与我说话,但我板着脸不理不睬,装作听不懂英语。遇到有人拦在面前,我就狠狠地瞪他一眼,迅速地从旁边绕过去。关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他们不清楚我的底细,所以也不敢造次。
等到没人再来骚扰,我才自己观察监狱全貌。操场三面被围墙环绕,另一面是坚固的建筑,大概就是A、B、C三个监区。再往前还有建筑物,估计是昨晚我看到的那些。整个监狱占地极大,但界戒备极其森严,高墙底下有铁丝网,一群持枪警卫正在巡逻。
囚犯们分散在操场上,看起来起码有三百多人,统一穿着橘红色春季囚服。幸好我没被太阳照话了眼没,否则还以为几百颗橙子在沙子上滚来滚去。他们要么打篮球,要么聚集着聊天——估计是黑市交易,或者独自慢跑散步。各色人种都可以看到,白人大概只占一小半,黑人的数目也差不多,其余多是写拉美裔的面孔,甚至有几个印第安人,显然是阿尔斯兰州土著。至于中国人或日本人韩国人,我只看到一个——就是我自己。
在这里注定孤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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