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个医生。
沈蔷见他醒来,激动的用力将他搂在怀中:“可算醒过来了,担心死我了。”
陆桅在那场决斗中耗费了浑身力气,刚醒来的他正处浑身脱力的状态,被她这么用力一抱,只觉得整个人快要窒息。
陆韬也很快发现了他的不自在,连忙过来拉开二人:“孩子没事就好,瞧你妈担心的!”
他这是获救了?
他环视一周,才发现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并不是穿着病号服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而是身穿一件白色T恤衫,背靠在一张暗红色漆成的椅子上,旁边一左一右毗邻着沈蔷、陆韬夫妇。
比起医院病房,这里更像是一家诊所。
站在他对面的潘医生,俯下身问他:“可不可以告诉我,刚才你在梦境里看到了什么?”
陆桅刚醒过来,似乎不太清醒,喃喃道:“梦境?”
“你刚才所看到的东西,都只是梦境而已,我跟你做过几次治疗,了解过你的情况,也同你身体里隐藏的其他几重人格都见过面,确诊你患有多重人格之后,我才对你进行了催眠治疗。”潘医生拿起桌上的病历本,耐心地同他解释。
陆桅的身上,一共出现了四重人格,每个人格都是各自独立的个体,有着各自不同的姓名、年龄、性别、外形、职业以及经历。
主人格就是陆桅,原名季桅,男性,16岁,从小遭到遗弃,先被季氏夫妇领养,后被陆韬夫妇收养。
第二重人格叫周扬,男性,28岁,理发造型师,兼含巨蟹座和天蝎座两种特性,有着严重的恋母情结以及独占欲,思想和行为都极其极端化。
第三重人格叫李瞬,男性,42岁,退役军人,因为打架斗殴曾经蹲过半年的监狱,性格暴躁,下手毫不留情。
第四重人格叫方卉,17岁,女性,高二学生,因为长相和身材问题一直受到班上同学的歧视,成为班级里的欺负对象,本人极其自卑。
听了这些,陆桅看起来依旧呆呆的。
在场的三个大人都以为他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接受这个现实。
沈蔷却为陆桅终于恢复正常而感到很高兴,她转过身默默抹起了眼角的眼泪。
陆韬见妻子这般,嘲笑她道:“孩子这不是好好的吗,瞧你妈哭的。”
见他拿沈蔷开起了玩笑,陆桅也跟着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起生活了两个月,沈蔷夫妇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桅那张郁郁寡欢的脸上露出笑容,两人当即都愣了下,互相看了一眼。
孩子终于笑了,他终于解开了心结,治疗成功了。
沈蔷握住他的双手,问道:“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在梦境里看到什么了吗?”
陆桅回忆着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支吾道:“宋美仪、地下室、火灾、还有无数个我。”
潘医生沉吟片刻,解释道:“看来症结在于地下室,也许是受到了那次火灾的刺激,出于对自身的保护、对父母的怨恨以及对玩伴的渴望,促使他在火灾后分裂出多重人格。进行心理治疗必须先找到其症结所在,方且好对症下药。于是患者在进入催眠状态后,直面当时的病因,出于对母亲的恐惧而躲入地下室,才会引出其他人格,只有战胜自己身体内存在的其他人格,杀死其他人格,才能真正夺回自己身体的主控权,从而根治好病因。”
陆桅听完点了点头。
潘医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着他因为记起当时的情况而变得激动的情绪:“那么,告诉我你看到了几个自己?”
陆桅眯了眯眼:“加我,四个。”
(九)
陆桅自从治好人格分裂后,在他身上再也未出现过任何反常的行为。
沈蔷夫妇经过对他的几天细致观察后,终于暂时安下心来。
陆韬在假期结束后继续回到公司工作,而沈蔷在一个晴天的午餐过后,趁着陆桅在房间午睡的空当,自己一个人抽空去了附近的超市采购一些日用物资。
就在她采购结束,拎着日用品离开超市时,她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这是自从领养陆桅以来,迄今为止第二次被人跟踪了。
沈蔷注意到那人的装扮很眼熟,帽子和墨镜罩住了整张脸,但从身高和走路的姿势依旧能辨认出是个女人,鬼鬼祟祟一路跟在沈蔷身后,始终跟她保持着五米开外的距离。
仔细打量几眼,沈蔷发觉她与那天在孤儿院门口跟踪他们的女人很像,不论是身形还是姿态。
沈蔷瞥了一眼路旁交纵错杂的幽暗小巷子,临时改变了方向,改为疾步匆匆朝路边的小巷子里走去。
那女人见她拐进了巷子,唯恐跟丢,立刻亦步亦趋跟了上来。
巷子并不如沈蔷所想的那般幽深曲折,满是泥土的小道仅仅十米就到了头,并且被一道两米高的水泥墙封住,成了一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