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金钱、俸禄、美女……自古天经地义都是代代书生们的理想。可谁又能想到,十年寒窗后,却终归惹得祸从书起……
1。筹办学堂 清朝末年,苏南宝庆县城有个秀才,名叫陈砚平,他到省城应试举人,名落孙山后顺便到上海游历,见了世面眼界大开,认为当今世道“实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于是他毅然弃文经商,经十来年走南闯北的打拼,终于成为上海滩的企业巨子。 这年新年刚过,陈砚平从上海坐船返乡。这天日过中午,船至离宝庆城还有二十来里路的古埠码头,陈砚平提着一只沉甸甸的皮箱,一下船,就见老管家刘老忠的儿子刘贵已在那里等着接他了。刘贵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向主人问好之后,便接过了陈砚平手中的皮箱,两人随着人流走出了码头,就见小商贩们蜂拥而来,争相叫卖。 其中有个挎着竹篮子卖油条的中年小贩引起了陈砚平的注意。只见他头戴不合时宜的元宝帽,穿着一条单薄的长衫,一副寒酸相。别的小贩都在高声叫卖:“便宜喽,一个铜钱三根油条!”他却跟在后面低声念着:“亦然,亦然。”路人见他这般迂腐,不由抿嘴发笑。 那小贩一抬头,发现陈砚平注视着自己,顿时惊惶转身,掩面要走。陈砚平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了他,叫道:“丁兄,见了故人怎么能躲避呢?你我当年可是同考秀才的啊。况且我今天在古埠下船,就是特意来找你的,有要事相商呢!”那丁秀才这才不好意思地立住脚,同陈砚平打拱施礼。 陈砚平对刘贵说:“我今天要在古埠耽搁一晚上,你可抄小路先赶回去,告诉家人不必为我担心。” 刘贵答应一声,把皮箱掮上肩膀转身要走,陈砚平又叫住他叮嘱道:“阿贵,你路上一定要小心保管好皮箱,这皮箱里的东西可是无价之宝呢!”刘贵连连点头,飞奔而去。 刘贵走后,陈砚平忙拉着丁秀才来到一家酒楼,要了几碟小菜,一壶老酒,二人边吃边谈了各自近年来的情况。 丁秀才满面羞惭,一声长叹道:“怎么也没想到,乙巳年朝廷竟然罢停科举!看来还是陈兄你有远见,早早抽身成了陶朱公,不像我等,如今科考无望,为了谋生竟斯文扫地……” 陈砚平兴奋地对丁秀才说:“我又决定弃商从文了,这次回家乡要在宝庆城办第一所新学堂!”他告诉丁秀才,如今科考罢停,各地有识之士兴办新学堂如雨后春笋,探索救国救民的新道路。说着,陈砚平向丁秀才发出邀请,“新学堂的名字就叫振华学堂。各科的教材样书我都已备齐了,教员也都基本聘定了,大都是留过洋的学生,只是尚少一位国文教员。丁兄国学功底深厚,不知是否愿意低就?” 丁秀才惊喜道:“如此说来,丁某一肚子的书还有用处,明日我就随你同去宝庆城!” 2。渡口三尸 第二天,陈砚平和丁秀才雇了辆大马车,从大路来到了宝庆城。陈砚平的家人见了他,十分惊讶。陈砚平的妻子嗔怪道:“说好你昨晚到家,怎么今天才回来?让人心悬了一夜,正要再派人去找你呢。”管家刘老忠更是惊疑地问:“老爷,小儿阿贵怎么没与你一同回来?” 陈砚平惊道:“怎么?难道昨晚刘贵没先回家?”一番问答,这才知晓刘贵竟然失踪了!刘老忠急得手足无措。 陈砚平想了想道:“刘贵昨晚是抄小路回来的,途中必然要经过大清河的青枫渡口。我们不妨去问一问青枫渡口摆渡的艄公是否见到过刘贵。” 刘老忠一听,更是吓白了脸,失声道:“不好!青枫渡口的艄公叫李阿大,当年曾是北芒山土匪头子彭三大王手下的喽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后来他见官府剿匪风紧,在山寨快被攻破的时候反了水,帮助官兵捉住了彭三大王,他也因此免于一死,从此在青枫渡口当了艄公。可我看他匪心未死,这两年人们传说时有客商在青枫渡莫名其妙地失踪,只是大家没有抓住他的把柄罢了。只怕我儿年少无知,凶多吉少……” 陈砚平安慰他道:“刘贵虽说掮了我的那只皮箱,但皮箱里并没有值钱的东西,银票全在我身上装着呢。李阿大不会打他的主意的。” 话虽如此说,但大家还是骑马的骑马,骑驴的骑驴,慌慌张张赶到渡口,只见河对岸泊着一只孤零零的渡船,不远处李阿大的茅屋门半掩着。众人喊了半天,才见李阿大睡眼惺松地摇晃着走出来,将渡船划了过来。渡船一靠岸,众人就闻到李阿大一身酒气。听了众人的质问,李阿大仍醉意蒙、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昨天上午去……去古埠了,吃醉了酒,回来便睡了,一直睡到现在。没……没见到刘贵……” 刘老忠往船上扫了一眼,看到船舱的挂杆上挂着一把撑开的枣红色竹柄油纸伞,伞底有一个大大的墨漆“刘”字!刘老忠见了大叫起来:“这……这不正是我儿昨天带的伞吗?李阿大,你这个贼,我儿定是被你害了!” 他边说边跳上船,一把揪住了李阿大。李阿大的酒彻底醒了,惊得两手乱摇道:“冤枉啊,我说的句句是实,真的没……没见到你儿!” 刘老忠悲愤至极,不依不饶道:“我儿的伞还在你船舱里,人怎么不见了?定是被你害了!说,你把我儿尸体藏哪儿了?” 冷静的陈砚平注意到李阿大惊慌地向河畔一侧的野芦苇丛中瞟了两下。那丛野芦苇由于根茎细小,编不得席子,周边又尽是污泥浊水,无人采割,格外茂密厚实。 陈砚平心中有了点底,紧紧盯着李阿大的眼睛,来了一招敲山震虎,猛地一指野芦苇丛,大声喝道:“李阿大,老实点!你究竟在野芦苇丛中藏了什么?” 李阿大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惨白地说:“没……没藏什么,里面没……没有刘贵的尸体……” 这话岂不是不打自招吗?陈家的家丁们不等主人发话,急忙绑扎好护腿,趟着污泥浊水走进了野芦苇丛,不一会儿,几个人便从中抬出一具死尸来! 李阿大顿时瘫倒在地。刘老忠发疯似的冲到尸体前,一扒拉,却见尸体是个身穿老羊皮袄、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脑壳被打得稀烂,并不是刘贵! 众人也不管有没有找到刘贵的尸体,就七手八脚绑了李阿大,来到了宝庆县衙。 3。堂审艄公 宝庆县知县张山柏,人送绰号“张三拍”。他接到报案升堂后,面对陈砚平和刘老忠对李阿大的指控,当即将李阿大收了监,随即又命衙役再搜青枫渡。衙役们又从那片野芦苇丛中搜出两具已成白骨的死尸! 披枷戴镣的李阿大被带进了衙门大堂。张知县习惯地一拍惊堂木:“李阿大,说,这三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