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渔村,长在海岛,离开老家多年,好想跟船出海捕鱼,重拾少年时代旧梦。悄悄放出这个风声,想不到几个文友竟也有兴趣。初秋时节,我们径奔徐闻县外罗埠。
在外罗埠逗留两天,跟船出海打渔一次,也借这个机会,了解渔民的生产生活。 几位文友,都是首次到外罗埠。次日早上约七时半,接头的乡亲带我们来到一家饭店吃早餐。这家位于码头附近的早餐店,一早摆好了门面,等候客人光顾。灶台旁一个玻璃柜,吊挂着猪肉、排骨等熟食,餐桌刀砧旁,还有一个个碟子,盛放着白切鸡、烧鸭、猪肚、粉肠,及几种青菜。并有大盆盛着的白米粥、番薯粥,任由客人舀取。早餐怎这个吃法?乡亲看出我的疑虑,说了缘由。在外罗埠,渔民的早餐,是当成早饭来吃的,与午餐、晚餐并无二致,正餐吃什么,早餐就有什么。 说话间,见到两位客人,在屋檐下的餐桌上,点了白切鸡、粉肠和一碟花生米,并叫了几两米酒,慢慢对酌。 在外罗埠,早餐砍鸡剁鸭,喝酒当茶,这种现象比较常见。吃了早饭,有的人就要出海,就要干体力活,上午消耗的体能较大。出海捕鱼,在海上颠簸,还要拉网起网,中间吃饭也不方便,吃好吃饱早餐,才能保证身体有足够的能量。 早餐当成早饭吃,让我们看到了渔民生活的一个侧面。夫妻双双出海打渔,更让我们窥见渔港风情。 我们跟着出海的这艘渔船,吨位7吨,船工是一对夫妇。丈夫阿弄哥掌舵,并做起网、收网等重活,妻子珠姐配合丈夫,起网时搬桶挪盆,盛放海鲜,拣选和分类,清洁船舱,并先上岸,挑鱼货到农贸市场出售。以往起网最吃力,拉绳时间长了,渔民的手上都长着厚厚的茧,几个手指基部,厚茧连成一片。如今,船头安装了一台柴油机,带动一个慢慢旋转的圆筒,拉网的粗绳,通过旋转的圆筒牵引上来,无需人力来拉网了。起网时,阿弄哥坐在船头,在旋转圆筒的协助下,将海底的网慢慢地卷拉上来。长绳将渔网拉到船边时,他在船旁卧倒,一只手紧抓船舷,一只手将一根绳子探到网底,套着整张渔网,再用力拉到船上。干这种活,非得体魄健壮者不可,只有他才胜任,妻子是做不了的。 在外罗埠,小船近海作业,不少是夫妻搭档,夫唱妇随。出海捕鱼,日晒雨淋,经风受浪,得有一股吃苦耐劳的精神,可不是流行歌唱的“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那种浪漫的纤夫的爱。长期的船上生活,饱受阳光和紫外线的深情抚爱,练就一身黝黑的皮肤,古铜色的脸庞,矫健的身姿,戴上那顶篾条编织的渔民斗笠,一看,就是一副闯荡海疆的形象。船上的劳作,夫妻配合得那么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完美对接,天衣无缝。这种“渔民的爱”,深沉,质朴、厚重,谱写着耕海作业的壮丽篇章,比那“纤夫的爱”,不知要强多少倍呢! 同船出海放收网,夫妻双双把家还,外罗埠这种夫妻船作业的情景,或许会在年青一代消失。如今,渔民的儿子,读书毕业后,都不肯坚守祖辈这份职业,他们更乐意到外地打工,即使收入少,变动多,也毫不在乎。与几位渔民交谈时了解到,他们的儿辈,都是人在渔港,心系四方,祖辈留下来的这张渔网,缠不住他们的手脚,更拴不住年轻人那颗不安分的心。 出海捕鱼得看潮水,潮水与农历密切相关。与渔民打交道,都得讲农历。要是约他们办事,你说的是新历,得同时加上农历,才不至于弄错日期,闹出笑话。 外罗这爿海,是半日潮。渔民出海捕鱼,每月可赶两轮潮水。以农历初一和十五这两天为基准,各前后延伸4天,就是出海捕鱼的日子,其他日子,船靠码头,渔民上岸。一个月出海两个周期,每个周期约9天,加起来约有18天。 潮水就是命令,指挥着耕海人的行动。在外罗埠,渔民的生活顺潮而动,不分日夜,没有农业生产那样的较有规律,更没有工厂车间那种的按时上下班。一位发小,在外罗埠当渔民,这次专门拜访。可8月25日(农历七月十五)傍晚,我们到达外罗埠时,他正准备出海事宜,无法见面。当晚10时多,他驶船到外海捕捞,凌晨3时多才回到渔港,卖了鱼货,回到家里洗个澡,就是凌晨5时了。次日晚餐与他聊天,得知出这趟外海,往返5个多小时,收入2100多元。捕捞的海鲜,那么快就卖掉,并有现金收入了?对此我很好奇。他说,在外罗埠,只要有渔船靠岸,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一天24小时,都有收购者全天候地守候着购买,只愁鱼虾少,不愁卖不出。而且,为鱼货购销服务的行业,冰厂、饮食、运输等,也一样不少。 乐将心事随潮水,涨落全然在胸间。潮起潮落,周而复始,书写着外罗埠的历史,每天都翻开新的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