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跳出来,“即使公司规定必须关注部下私生活与心理健康,这条我也反对。我有保留隐私的权利,而且我最讨厌有人打着朋友的旗帜来关注我的私生活。总之各自修为,公司不能干涉人身自由。有人要跳楼,连他身边睡着的女人和生他养他的父母都拦不住,关我们同事们什么事。”
安迪继续装傻面对大伙儿七嘴八舌的反对,心里回想以前老谭反反复复对她的教育。刚工作的时候她完全不讲婉转,她读书时的天才头脑也让导师们纵容她的直来直去,老谭不得不手把手教育她,有些事虽然有理但是政治不正确,政治不正确的底线千万不能碰,但你可以创造荒唐话题触犯别人的权利,让大伙儿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而不知不觉地将可能导致政治不正确的坎儿跳过去。
争辩结果,大家为了自身权利不受侵犯,一致认定公司与事件无关,同事也与事件无关,当然安迪与刘斯萌隔着两个层阶,更与事件无关。
樊胜美长羽绒服里面是一身深蓝色西装套裙,露着两条穿薄袜的腿,站在寒风中等来王柏川的车子。王柏川见面就道:“你穿这么少不会冷?早该跟我说一声,我到门口时候再给你电话,省得你等半天。”
“没事,昨晚在安迪家里过夜,她家暖气打得像夏天,把我全身捂透了,我出来站这么久还完全感觉不到冷。不过大包里有替换衣服,等面试结束,换了厚衣服上班去。”
王柏川不敢提面试这件事,可着劲儿与樊胜美东拉西扯谈八卦,以免增添樊胜美的心理压力。到了酒店停车场,樊胜美上电梯去了,王柏川看看时间,等过了五分钟樊胜美还没出来,便开车走回头路,找一家刚才瞄到的花店,买了大大一束花,放在后备箱。如果樊胜美顺利通过面试,他才敢将花拿出来,要不然就成嘲笑了。
回到酒店地下停车场,一来一回时间过了二十分钟,樊胜美还没下来,王柏川怀疑事情有门。但他还是不敢将后备箱的花拿出来,以免弄巧成拙。
又过了二十分钟,终于见到樊胜美走出电梯。王柏川跳出车门迎接,却见到一张恍惚的脸。
“HR总监亲自面试,可是跟我谈了会儿,却强烈提议我去前厅做副经理,他认为我的素质更适合前厅,经过专业培训后,可望升级。问题是我连前厅这个名词都才第一次听说。我暂时没法答应,他让我元旦假期后回复。但月薪比HR高三千左右。你别回头看,我换衣服。”
王柏川索性站在车外等待,等樊胜美换好衣服从后座出来,他才道:“前厅是指总台那块?要三班倒吗?”
“我也问了,总监说包括前台,最初会让我去前台等处熟悉工作环境,学习工作程序,跟着三班倒几天,以后就不用一直站大厅里了,他的目标是把我培养成前厅经理。他还说前厅是酒店的窗口,是通往更高层的捷径。不过这话也不能全信,我也常拿这种美好愿景忽悠应聘者。”
王柏川一时不知该不该将花拿出来,“起码说明一点,那位总监非常认可你,要不然面试不会那么久,也不会诚恳要求你改行。”一边说,手机一边叫,王柏川拿出手机跟同事说再等等再等等。
樊胜美想了会儿,道:“把我扔在地铁口,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安静想想。酒店里面暖气比安迪家还热,热得我快晕了,都没法动脑子。”
在樊胜美的坚持下,王柏川最终将樊胜美送到直达公司的公交车站,才肯放心离开。但终于没将花送出去。
樊胜美在公交起点站坐上车,抱着王柏川送她的机车包出神。可等两站过去,车子坐满,樊胜美便不得安宁了。后面是一个咳得肝肠寸断的人,害得樊胜美总担心带流感菌的唾沫溅到她头发上。而前面则是一个晕车的人,上来就跟前后人等声明她要开窗,要不然会吐。车子一开,冷风扑面而来,冻得樊胜美牙关紧咬,赶紧拿围巾包住头脸。
樊胜美跟车上所有的人一样,没有一声怨言。因为这是公交车的常态。在手脚渐渐冻得僵硬之际,樊胜美越发留恋酒店里逼人的温暖。以及以后可以晚四十五分钟起床,早四十五分钟回家,一天多出一个半小时自由时间,她动摇了。不用等元旦后,答应,改行。
曲筱绡下了飞机,无论查手机还是微博,都无赵医生的痕迹出现。而赵医生的微博也似乎荒废了,这几天都无更新。曲筱绡不知是怎么回事,可再挂心赵医生也不能放弃上班,她还是得先直奔公司,将昨晚应酬得来的信息化为具体落实,分工安排大伙儿为新一轮的竞标忙碌起来。
而第一次中标货物刚刚到港,曲筱绡对这种报关之类的事儿一窍不通,让爸爸派一个老手过来帮忙,她亲自开车载着老手一张一张单子地填,一个一个窗口地跑,还得根据老手的指点,用她很不美观的字做笔记,记录每一处要点,更记录每个当事人的应对办法。
到傍晚累得精疲力竭地回公司,曲筱绡将车停在空荡荡的停车场上,不急着上楼,而是对着镜子将头发弄乱,将口红擦掉,将领子抓歪,才摇摇晃晃地踩着高跟鞋进电梯。办公室几乎人去楼空,只有她爸爸坐在大办公室沙发上等她。她爸是来询问新竞标的情况,但看见女儿累得披头散发,对金钱的关注度立马降低了,亲自起身去小办公室拿女儿专用杯子,给女儿倒茶。
“哎呀,这么辛苦干什么呢,有些事让下面员工去做嘛,你了解个大概过程就行了,不用精通到自己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