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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有一棵梨树，已长成碗口粗。现在是初春时节，每一片梨树叶儿都是嫩嫩的，青得逼你的眼。一夜间，温润的春风拂过细长的枝条，吹开了每一粒花骨朵儿。每一朵小花开得都很张扬，朝着天空咧开了嘴。花瓣洁白洁白的，一大片，像是在牛乳中洗过一般，不带一丁点的杂质。我情不自禁地牵过一根枝条，花香是淡淡的，拂去了心头所有的压力。
梨花盛开的时节里，妻子生下了儿子。母亲从南京赶了过来，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母亲一脸兴奋，一样一样地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这是我订做的两个蚕丝小抱被，这是我给孩子织的两件连裤线衫，这些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尿布……”母亲很动情地解说着她带来的东西，脸上像绽开了花。我一向对母亲的唠叨很有看法，可此刻，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母亲在南京的一所大学教书，年底将退休。自从妻子生下儿子，母亲每个周末都要从南京赶到我在扬州的家里，周日的下午又要赶到南京。我要她不必这样劳累地赶来赶去，反正家里请了月姨和保姆。母亲说她不放心，她说她肯定比月姨照顾媳妇更周到一些，我拗不过母亲，只好让她做。母亲在的时候，她把月姨和保姆所做的事全揽在自己一个人手里，买菜做饭，照顾妻子，给孙子换尿布、洗尿布。家里的月姨和保姆闲在那里很是不好意思，母亲说：“你们一周忙里忙外很是不容易，你们休息休息，我不在这里的时候，麻烦你们多照顾照顾我的媳妇就行！” 每次妻子吃母亲做的饭菜，总是一个劲地夸母亲：“妈妈，还是你做的菜好吃，我喜欢妈妈做的菜的味道，我怎么吃也吃不厌！”母亲第一次来的时候，妻子就向母亲抱怨保姆做的饭菜不得味道，月姨把孩子的衣服都洗不干净。 “丫头，不要责备她们，她们在别人家里做事情也很不容易。虽然你每个月都给她们钱，但是她们也很辛苦。多担待她们一些，你对别人好，别人才对你好呀，人心换人心哪。”妻子很是听母亲的话，母亲很是耐心地劝说妻子，“你看，妈妈在这里时，都不要她们做事情，就是希望她们在我不在这里的时候能照顾你好一些。” 家里的月姨和保姆对母亲的能干很是惊讶，尤其是母亲能烧一手好菜。母亲说，她以前也不会做饭，在家里是个大小姐，她的持家本领是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练就的。那时，外公外婆被打倒了，都被关了起来，母亲一个人带着她的两个弟弟，家里家外的事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外公外婆的工资每个月都由母亲拿，工资很少，母亲总要计划好一个月的开销。母亲告诉我们，她怀我的时候，没有很好的照顾，营养很不好。她常对我妻子讲：“丫头，妈妈以前坐月子的时候没有人好好照顾，现在我一定要把我以前没有得到的照顾让你享受到，不能让你像我过去那样受苦。” 母亲要去南京了，临走之前，她给我们做了十几个狮子头，还做了一锅汤，帮我们买了五十斤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