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在二十四节气中,虽然没有“立春、立夏、立秋”那么响亮,但是,“小满”与我,却有着别样的情思和幽香的记忆。
幼时的记忆中,每年春夏之交,是农村最难熬的日子。那时家家人口都多,到了青黄不接的五月,几乎家家断顿。记得有一年大旱,春节刚过,不少人家就开始断炊了,我们家也不例外,天天吃野菜,仅有的一点粮食还要尽着最小的弟弟妹妹吃。 好容易盼过“立夏”,到了“小满”,地里的麦穗就开始灌浆了。麦芒稍黄时,许多人家就迫不及待开镰收割了,然后脱粒上碾轧成粉熬粥。看着邻家用新麦熬出的香喷喷的米粥,我就眼馋得不行,就央求父亲也收割了吃顿饱饭。父亲摸着我的头说:“娃,忍忍吧,麦穗还在灌浆呢,这时候收割可惜了。” “小满”过后的四五天,别人家地里的麦子几乎都收割完了,只有我们家的麦子还那么倔强地站在地里。母亲说:“他爹,看孩子们馋的,要不咱也割了吧,让孩子们吃顿饱饭。” 父亲依然强硬地说:“你懂什么,我晚点收割就是让孩子们以后吃上饱饭哩!” 当地里的麦子就剩下我们家的时候,父亲就日夜守在田间,并“哧拉、哧拉”地使劲磨那几把镰刀。看着父亲磨镰刀的样子,我们就跟着心情激动。 终于有一天,父亲兴奋地说:“今天可以开镰收割了!” 我们一家来到地头,父亲蹲下身,揽过一怀麦穗,用麦芒扎着自己的脸颊,动情地说:“这才是成熟了的麦穗啊!”那表情,是对土地的感恩和对丰收的喜悦。 那一晚,我们家也吃上了新麦做的米粥。父亲刚吃第一口,就自言自语起来:“老话说得一点不假啊:小满十八天,青麦也成面!” 的确,后来的事实果真验证了父亲的做法,别人家的麦子晒干后都瘪了,而我们家的麦子晒干后都颗粒饱满。没过几月,不少人家又开始断炊了,而我们家磨出的面粉一直接济到秋天收获。这让我对父亲刮目相看,也对父亲由衷地敬佩。 后来父亲对我说:“农民就要尊重节令,还要相信农谚,不然怎么会有‘小满未满,还有危险’‘小满不满,芒种开镰’的谚语。” 正是因为那一年,让我深深记住了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并对这个节气依依眷念,也对父亲熟稔的农事所深深折服。 每年,我祈盼“小满”,祈盼聆听父亲打磨镰刀的声响,祈盼嗅闻新麦的清香和农家炊烟的味道,一种浓浓的情思便随着“小满”节气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