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是洋节。上月我去南极游,正逢圣诞,在破冰游轮“乌斯怀亚”号上过了次洋节。 出行前,买了个尺把来高的绒毛圣诞老人放进行囊,带它漂洋过海去过节。还备了点小礼品,有蓝花布面的小折扇、无锡小泥菩萨。折扇和泥玩偶都有汉民族特色,这些小玩物送老外,肯定受欢迎。 洋人欢度圣诞节,从平安夜那天开始。一早,船上便洋溢着节日气氛:多功能大厅的吧台上,摆着塑胶做的大蛋糕,蛋糕中央是株圣诞树,小珠灯泡在忽闪。巧克力色的企鹅秀色可餐,围树立满一圈,仰着小脑袋齐齐朝圣诞树看。后甲板左舷边有座一米多长、半米宽的烧烤架,我有些不解:南半球虽说现在是夏天,户外毕竟还是天寒地冻,这里能吃烧烤?那日行程是游天堂湾。位于南极半岛的天堂湾,是游程中唯一真正踏上南极大陆的观光点,我很兴奋。穿好羽绒衣裤,外套防水防风的冲锋衣裤,再背上救生带,脚蹬长统靴(下船前必须在消毒盆浸两分钟,才允许游客登冲锋艇),还把圣诞老人塞进怀,鼓鼓囊囊的臃肿不堪。弃艇登陆,行路真难。夏天的积雪却仍有一尺多深,雪地高低不平。有女同胞一脚踩下,抬起的是带袜的脚,靴却深陷雪里,怎么也拔不出。亏得后面的男士相助,脚、靴才得合一。我从怀里请出圣诞老人,正想摆个“秀”姿,谁知脚底打滑,人顿时窝进雪堆,拼命爬也起不来。在松软、晶莹的大雪毡里,哪找得到支撑的硬点?几番争扎,反倒侧滚在雪地动弹不得,圣诞老人也被摔了出去。先生虽近在咫尺,欲帮忙赶过来也不易。我的窘相倒不失时机地留进了他相机。狼狈间,广东中山的旅友路过,他拽我一把,这才得以站起。顾不得衣冠散乱,我赶紧去“救”圣诞老人,让他老人家节日在雪地摔个大跟斗,我岂不失礼? 南极的夏天没有黑夜,晚上九点才开派对联欢。派对分为两组,“乌斯怀亚”是中国游客包下的,国人晚会设在多功能厅;老外们的在下层舱面。旅游团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居多,大家并没有过洋节的习惯,只是凑凑热闹。两位年轻的老外来助兴,格蕊斯和马丁。娇小的委内瑞拉人格蕊斯表演了一段桑巴舞,大家一阵鼓掌;22岁的秘鲁人马丁唱了两句刚跟人学的“你是我的小苹果,怎么爱你也不算多”,然后就呆立着,可爱地傻笑,因为后面的词他还没学会!我们报以喝采,外国小伙唱得字正腔圆,多不容易。楼上的晚会始终暖场不起来,而楼下的狂欢声响却一浪高一浪地传上来。两老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众人体谅地送走他们。不久,上面的晚会也散了。 圣诞节那天早上,后甲板烧烤铁架已铺满燃得发灰的炭堆,厨师系着黑饭单正忙着拨弄炭火。他不在舱内掌勺,却跑到风急浪高的船尾来干啥?我不懂西班牙语,不便发问。这天上岛游玩返回,趁着没人,我拿出折扇送给候在船尾点人数的船医格蕊斯。她为游客发晕船药,还替我先生耳朵看过病,得谢谢她。格蕊斯打开折扇,高兴得跳起来,马上奔下舷梯,递给在舱底接应冲锋艇的水手看。我赶紧回舱取个泥菩萨送水手,他摘下手套,欢喜地捏在手心。舱务长莫妮卡、为我们普及南极海洋生物知识的科考人员德裔娜塔莎、小马丁等都收到了来自中国的小礼。 中午和晚上都吃圣诞大餐:有炭烤牛排、烤火鸡腿、三文鱼等,每人一大盘,高脚玻璃杯里斟满了红葡萄酒、香槟,任客人取用。我这才恍然悟到主厨的辛苦:烧烤,原是西人盛宴中的大菜。可惜国人吃不惯,散席时盘里菜大多剩着,还有原封不动的,而上海领队带的袋装榨菜,几乎给团友分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