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知人。卢梅坡,听来就是嗜梅之人,是否也如苏轼躬耕东坡、野居雪堂,与一片梅坡朝夕相对?不得而知,历史没有相告更多。有些人,就是像谜一样走进又消匿于大庭广众,凭你念念不忘,无有回响,卢梅坡正是如此。
卢梅坡,总是被一句诗领到人前:“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好像再无其他了。 梅雪枝头,有人定要诗人作个评断,分出高下。显然,诗人已经两难:梅雪俱爱,难分伯仲。可是,众目睽睽,必须立地成诗。于是,雪梅平分秋色,也各打五十大板:雪白,却输香一段;梅香,却逊白三分。 有种这样的怀疑,诗人也许并不得意此作。梅,我所好也,雪,亦我所好也,二者兼得,何必计较孰优孰劣。不过,一诗即成,就不由诗人再作解释了。诗自然是好诗,只是有些搬弄小聪明,一碗水端得平平,毫无偏袒,让人不好全信。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此诗之后,卢梅坡又写了一首《雪梅》:“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这个时候,雪与梅已经不争不抢,不比不较,改成合作,相映生辉,算是对前一首的补漏。可是,却再不及前一首走得远久,知之者也甚少。 立春之后,我居住的城市突降大雪。刚刚过去的冬日,没有一场像模像样的雪,不想兑现在了春天。毫无征兆,一夜素裹。 雪,从来都是雅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不论杯中饮的是何物,有雪便醉了三分。“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出人意想,雪可作花看,青竹可当琼枝来赏。“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光亮夜色,原来灯不及月,月不及雪。夜雪初霁,晋王子趁舟访友,造门不前而返。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往返都是雪路。 走在雪里,人很安静,心很雀跃。 路过一株腊梅,瘦瘦地擎着几丛雪枝,幽香醒神,远非往日可比。此时,梅在雪里,粒粒如玉;雪在梅上,皎皎似月。果真如梅坡先生所言,梅因雪精神,雪借梅脱俗,彼此借力,彼此成全。 一树寒梅并不一定可以等到一场雪,梅坡先生,并不想把它们活活拆成敌对。真是一桩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