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光绪年间,石州城内有个姓田的大户人家,最近,田老爷新买了一处大院。 那大院原来的主人姓张,本也是城里的大户,不想自从张老爷子过世后,张少爷没了管教,不到两年,就把祖业败得一干二净,最后连张家大院也卖了。 这天,交付大院的期限已到,田老爷安排家丁田七去接收。不多久,田七等人鼻青脸肿地回来了,田七召集了所有家丁,又持刀抡棒地出去了。管家见势头不对,赶紧向田老爷禀告。 田老爷知道田七好勇斗狠,怕出人命,赶紧带着管家跟了过去。 到了张家大院,里面正在打斗,田七等人围攻着一个彪形大汉。那汉子以一敌众,毫不畏惧,手中的木棒虎虎生风,把田七等人打得落花流水。另一边,张少爷和少奶奶吓得瑟瑟发抖。田老爷见状赶紧吼道:“住手!”双方这才停下来。田老爷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田七抢先说:“老爷,我们来收院子,张家不仅不搬,这个保镖还动手打人!” 张少爷赶紧上前作揖道:“不是我们不搬,实在是还没有找到栖身之处,请田老爷再宽限几天。” 田老爷“哼”了一声,说:“既然如此,为何出手伤人?” 张少爷说:“我们苦苦哀求,他们不仅不听,还调戏我家娘子,我家保镖鲁雄看不下去,这才与他们打起来。” 还有这事?田老爷瞅瞅田七,田七脸一红,申辩道:“老爷,他们赖着不走,我这样做只是想让他们早点搬出去。” 田老爷明白了,张家逾期未搬,有错在先;田七调戏妇女,也是恶行;鲁雄忠心护主,令人佩服。不过,此时最让田老爷好奇的还是鲁雄,他问鲁雄:“张家的人不是都散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鲁雄说:“其他人可以走,我不可以走。” 田老爷问:“这是为何?” “去年冬天我母亲得了重病,我向张家预支了一年的工钱,算起来我还要在张家待半年才能走。” 田老爷点点头,忽然说道:“你预支的工钱我双倍还给张少爷,再宽限他七天时间。你到我田家做保镖,你看怎么样?” 鲁雄看了看田七等人,摇头说:“我最看不得别人仗势欺人,你们田家我高攀不起!” 田老爷说:“田七行为不端,回去我自会处罚。我田某人一向治家严谨,请鲁师傅不要误会。” 张少爷赶忙说:“谢田老爷!鲁雄,我张家败落没法留你了,田老爷是好人,你就跟他吧!” 鲁雄想了想说:“我有个条件,在你家只做保镖,不做打手!” 田老爷一口答应。 从张家出来,管家问田老爷为何对一个保镖如此上心。田老爷叹了一口气说:“世道不平,人心不古,难得有如此忠勇之人,今后我家文儿就靠他啦!” 原来,田老爷虽家财万贯,可膝下只有一子,叫作田文。身逢乱世,田老爷本希望田文学会一身本领保家卫业,所以请了不少武术师傅来教田文武功,可是田文自小体弱多病,根基不足,而且只喜欢舞文弄墨,那些武术师傅没待几天都纷纷摇头离去。既然田文不是习武的料,田老爷只好死了这条心。好在家里有钱,多找些保镖就是了。他今天一见鲁雄,就相中了他。 几天后,鲁雄来到田家,田老爷也兑现承诺,让他做田文的贴身保镖,专门保护田文。 在田家,鲁雄是最清闲的。田文整天在书房练字画画,鲁雄无所事事,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过得优哉游哉的。 管家经常提醒田老爷:“您这样厚待鲁雄,其他人都有意见。” 田老爷却说:“对待有本事的人就应该这样,真正的高手,你对他越好,他就越忠心。” 一天深夜,田七正在院子里巡逻,发现老爷书房里有动静。刚把门打开,就见一个黑影从后窗逃了。田七一边追赶,一边高喊:“有盗贼!快来抓贼!”其他家丁闻讯,纷纷起来抓贼。这时,盗贼逃到后院,往田文的卧房方向跑去。等跑到那里,看见鲁雄坐在田文门前。盗贼见鲁雄如铁塔一般,吓得立马拐弯从侧门跑了。田七带人追上来,问鲁雄盗贼去哪了,鲁雄一指方向,众人便追了过去,可迟了一步,盗贼已经翻墙逃走了。 盗贼虽没抓到,好在书房里那些值钱的字画古玩没被偷走。田老爷很高兴,交代管家每个人都有赏钱,包括鲁雄在内。管家迟疑地说:“田七说那天晚上如果鲁雄追上去,那盗贼就跑不了。现在鲁雄也有赏钱,会不会不合适?” 田老爷却说:“家丁护院,保镖护主。鲁雄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没有做错,应该奖赏。” 一晃几年过去,这些年石州城不太平,官府强取豪夺,土匪猖獗横行,田家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田老爷决定变卖家产回老家,将家丁全部遣散,只留下鲁雄一人。 这天晚上,田家正在收拾行李,忽然四个贼人闯入田家,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钢刀,威逼田老爷交出钱财。有鲁雄在,田老爷并不害怕,他警告贼人快快离开。一个贼人把钢刀架在田老爷脖子上,轻蔑地说:“我们麻山四虎还怕你一个糟老头子?快把钱交出来,否则杀了你全家!” 麻山四虎是江洋大盗,杀人如麻。田老爷听了大吃一惊,他回头看看鲁雄,谁知鲁雄竟躲到了田文身后,说:“老爷,钱财乃身外之物,您就把钱交出来吧!” 田老爷叹了一口气:对方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本来就敌众我寡没有胜算,更何况这些年鲁雄养尊处优,胆子早就没了。事已至此,只有破财消灾了。田老爷把装金银珠宝的盒子交出,贼人欣喜若狂,转身就走。这时,鲁雄突然说道:“各位好汉,田家还有钱!” 贼人闻言一齐转身,田文忽然双手抄起书桌上的几个铜毛笔套,左右开弓,笔套像箭头般射过去。那些贼人猝不及防,一个个胸口中“箭”,倒了下去。 鲁雄一个箭步上前检查,回头对田文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击必杀,切记切记!”然后又对田老爷说:“老爷,我去备车,先把这些尸体拉走……” 田老爷惊呆了。鲁雄走后,他问田文:“儿呀,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暗器了?” 田文笑着说:“是鲁师傅教我的。他說田家待他不薄,就教我功夫作为回报。” 田老爷又惊又喜,问道:“你不是练不了武功吗?” 田文说:“鲁师傅说我体质差,练不得硬功夫,但我常年写字作画,腕力臂力眼力都不错,适合练暗器,就偷偷教我暗器功夫。” 田老爷又问道:“为什么鲁师傅自己不出手,却让你出手?” “鲁师傅经常说,谁都不能保护我一辈子,必须自己历练,刚才他其实是暗中鼓励我出手……” 田老爷感慨道:“我真没看走眼!你好福气,遇上贵人啦!” 鲁雄回来后,田老爷含泪说:“鲁师傅,刚才我误会你了!”说完,他拉着田文向鲁雄跪下。鲁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田家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