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对方脸上含着淡淡的笑:“你还是关心你的船吧!”
“还没请教相公贵姓?”
“我?”
一霎间,他脸上布满了凄凉,在他那双眼睛再次注视向老金时,后者顿时被一种无可名状的沉寂气势所笼罩住,真后悔自己有此一问。
“你可以叫我水先生。”
“水……先生?”
“对了,江水海水,反正离不开水!”他脸上终于泛出了由衷的笑:“我在岭南吴家庄设过馆,教过书,你要是高兴,称我一声教书先生,我也不反对。”
“这就对了!”老金咧着嘴嘿嘿笑道:“我看你相公就是个念书人的样子,水先生,你的病……”
水先生道:“夜深了!”
老金眨了一下眼,喃喃道:“是这样……前舱里住着的客人……”
水先生轻叹了一声道:“江上起风,只怕是多事之秋,老丈要注意了!”
白头老金皱了一下眉,心里真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不叫我说话。
“哼”了一声,老金再次开口道:“是这么回事,我来看水先生,是……”
“且慢……”水先生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老金不得不把下面的话吞在了肚子里,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可就不用提了。
隐约间,像似传过来几声琴音,等到老金倾全力再听时,却又没有了。
经过了这么一搅和,老金要说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也没有兴趣再说了。
对方水先生这时竟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要休息的样子。
白头老金叹了口气,站起来道:“天不早了,我走了!”
水先生连眼睛也没睁,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
风浪比先前更大了。
由于受到了前舱的客人、那位史大爷的嘱咐,老金和他儿子金七,以及伙计毛五都不敢随便走动,没事的时候,只是在舵旁坐着发愣。
毛五终于打破了沉寂道:“我就是想不透,住在大舱里的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说是官面上的人吧,可又不像,说是普通的老百姓吧,更不像,只看看那个姓史的人五人六的样子就不像,真想不透这一家子!”
金七冷笑道:“你就少管闲事吧,反正人家坐船给钱,我们管他是谁呢!”
毛五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当然,咱们管也管不了啊,我只是心里纳闷儿,还有边舱的那位教书先生,也透着有点玄,怎么怪事都让我们给碰上了。”
白头老金默默无声地打着了火,点上了纸煤,吸了几口烟。
他眯着一双布满了皱纹的眼睛,正要说什么,忽然站起来道:“咦!”
金七、毛五也都发现到了,三人顺眼看过去,只见一艘双桅平顶、模样新颖的中型快船正由后方快速驰来。
金七一惊道:“唷!这是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转念的当儿,那艘快船已来到了眼前。
三人才看清了,敢情来船备有一座看似尖猛结实的菱形船首,那种模样大异常船,倒有几分与洞庭水师的战船酷似。
老金第一个发觉不妙,忙叫了一声:“快!”
三个人同时行动,以最快速度,一个人操起了一根长篙,猛地向着右舷扑了过去。
是时,那艘看似战舟的来船,已风驰电掣地来到了近前,老金等三人三根长篙各自施出了全身之力,猛地向着来船船头点了过去。
来船突然的现身,本就有几分奇特,以如此神速硬撞前船,更给人无限扑朔迷离,一时真摸不清是何居心。
三根长篙虽说是劲力十足,奈何对方来势至猛,其力万钧,甫一交接之下,只听见“咋喳”一声脆响,金七手中长篙首先为之折断,老金、毛五二人手中篙虽不曾折断,要想阻住来船至猛的来势,却是不能,在甫一接触之初,已双双跌倒在地,摔了个仰面朝天。
这条看似战舟的来船,好疾猛的势子,由于整个船身不曾悬有一盏明灯,黑乎乎一片,更不知是否有人蓄意操纵。总之,以眼前这番猛厉来势,一旦撞着了,大船必将绝无幸免之理。
老金哑着啄子叫了一声,一个骨碌由地上翻起来,正待拼死命,再次以手中长篙向来船迎去。忽然面前人影一闪,一个熟悉的口音道:“闪开!”同时手里一阵子发热,手中长篙已被来人抢了过去。
惊慌中,老金方自看见来到面前的,正是那位史大爷,史大爷手上的长篙,已不顾一切地点向了来船的菱形船首,尽管如此,看来其势仍然是慢了一点。
史大爷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看着他手中长篙在对方巨大撞力之下,有如弓也似地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