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去福阿耶饭店的一天晚上,茜贝尔送给我这瓶她在巴黎买的、我在这里展出的士普林香水。尽管我一点也不喜欢用香水,但一天上午完全因为好奇我在脖子上抹了一点,***后芙颂发现了。
“这香水是茜贝尔女士送你的吗?”
“不是。我自己买的。”
“是为了讨茜贝尔女士的欢心吗?”
“不,亲爱的,是为了讨你的欢心。”
“你当然也和茜贝尔女士***,是吗?”
“不。”
芙颂说:“请你别撒谎。”她满是汗水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忧虑的表情。“我不会见怪的。你当然也和她***。”她直视着我的眼睛,就像一个让说谎孩子讲出真话的慈母。
“不。”
“请你相信,谎言更会让我心碎。请你说真话。那么为什么你们不***呢?”
“我和茜贝尔是去年夏天在苏阿迪耶认识的。”我搂着芙颂说,“夏天我父母住在别墅,我们就去了尼相塔什的家里。秋天她就回巴黎了。冬天我去看了她几次。”
“坐飞机去的吗?”
“是的。去年12月茜贝尔大学毕业后,为了和我结婚回到了土耳其,冬天我们开始在苏阿迪耶的别墅约会。但是苏阿迪耶的别墅太冷,过了一段时间后就没***的兴趣了。”
“找到暖和的房子之前你们就暂停***了吗?”
“两个月前,也就是3月初,有天夜里我们又去了苏阿迪耶的别墅。那天很冷。生壁炉时有一阵浓烟弥漫了整个房子,我们还吵了一架。后来茜贝尔得了重感冒,发烧躺了一个星期。我们也就再没想去那里***了。”
芙颂问:“你们俩是谁不想的?是你,还是她?”一种“请说谎话,别让我伤心”的哀求眼神出现在她那因为好奇而看似痛苦的脸上,取代了“请说真话”的怜爱表情。
“我想,茜贝尔认为如果婚前少和我***,那么我就会更看重订婚和结婚,也会更珍视她。”
“但你说之前你们***的。”
“你不明白,这里的问题不是第一次***。”
“对,不是。”芙颂压低了声音说。
“它表示茜贝尔有多爱我,多信任我。但是婚前***的想法依然让她感到不安……对此我也理解。尽管她在欧洲读了书,但却没有你那么勇敢和现代……”
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因为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这次沉默的含义,因此我想现在我能够客观地来概括这个问题了:我对芙颂说的最后那句话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茜贝尔婚前和我***是因为爱情和信任,而芙颂做同样的事情却是因为勇气和现代。由此得出的结论就是,芙颂因为“勇气和现代”和我***,所以我将不会对她产生一种特别的责任和依赖感。因为她“现代”,所以婚前和一个男人上床,或者新婚之夜不是处女,对她来说不会成为负担……就像幻想中的欧洲女人,或是在伊斯坦布尔大街上溜达的那些传说中的女人一样……因为这句话日后我后悔了很多年,而当时我是以为芙颂喜欢听那样的话才说的。
尽管没有现在那么清晰,但在那片寂静里我也想到了这些。我一边想,一边看着后花园里在风中慢慢舞动的树叶。***后我们经常这样躺在床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着窗外的树、树中间的公寓楼和在它们之间飞来飞去的乌鸦。
过了很久,芙颂说:“其实我不勇敢,也不现代!”
我以为那个沉重的话题让她不安了,她这么说是因为不安,甚至是谦虚,我没在意。
随后,芙颂小心翼翼地说道:“一个女人可以疯狂地爱一个男人很多年,但是可以从不和他***……”
我说:“当然。”又是一阵沉默。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你们没有***,是吗?你为什么不带茜贝尔女士来这里?”
“我们没想到这里。”我也很奇怪以前我们为什么从没想到来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我才想起了这个以前我关门读书,和朋友听音乐的地方。”
芙颂机灵地说:“我相信你没想到。但是你说的另外一些话里有谎言。有吗?我希望你不要对我说谎。我不相信这段时间你仍然没和她***。请你发誓。”
“我发誓这段时间没和她***。”说着我搂紧了芙颂。
“那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再开始***?等到夏天你母亲去了苏阿迪耶别墅吗?他们什么时候去?跟我说实话,我不再问别的问题。”
我羞愧地嘟囔道:“订婚仪式后他们去苏阿迪耶别墅。”
“你没骗我吧?”
“没有。”
“你想好了再说。”
我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又想了一会儿。那时,芙颂从我的西服口袋里拿出了我的驾照。
“艾特黑姆先生,我也有个乳名。那么,你想好了吗?”
“是的,想好了。我从没跟你说过谎。”
“是现在,还是这些天?”
“任何时候……因为我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说谎。”
“怎么说?”
我说,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利害关系,尽管背着所有人,但我们在用一种不需要谎言的真诚体验人类最纯洁、最根本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