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不解地问新捕头:“别人都盼着升官发财,您却避之不及,不知您是怎么想的?”新捕头坦白说,他真名叫王胜,只是个算命的,因为算命与人结仇,流落到此地。阴差阳错坐上捕头的位子,对他来说已是勉为其难,再让他当县令,压力太大,他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衙役们跟胖瘦捕快是一个心思,这小子可不能垮,大家伙的身家性命全靠他撑着呢。于是你一言我一语,拼命为他鼓劲打气,新捕头眼看推脱不掉,只好接受了任命。 几天后传来消息,原来的县太爷在快要走出县境的时候,被虎豹山的人马拦截,本人及随行的家眷、护院全部被杀,搜刮来的金银细软被抢掠一空。 虎豹山的报复行动揭开了帷幕。 5.冤家路窄 虎豹山的报复十分残忍,不断有村寨被盗匪洗劫。不久,怡红院老鸨的尸体被人发现挂在了城外的大榆树上。 又过了一段日子,两个高鼻深目、头发卷曲的胡人牵着一匹壮硕的小公马来到县衙,说他们是西域人,大汗派他们带着三匹汗血宝马来献给大明皇帝,没承想路经此地,被虎豹山的贼盗抢去了其中两匹,请求官府帮他们讨回。新县令只好安排两人先在县衙住下,好从长计议。 不料还没等官府动手呢,虎豹山的强盗先按捺不住了。据可靠线人报告,虎豹山众匪厉兵秣马,扬言不日将踏平县城。 火烧眉毛的当口,新县令反倒不着急了,他一不布置军事,二不储备粮草,倒看上了胡人带来的那匹小公马,天天在操场上练习骑术。这天,他正骑着马撒欢儿,城墙上的四个碉楼同时燃起烽火,军士报告,土匪大举来袭。 新县令在众兵丁的簇拥下登上了城楼,只见远处狼烟四起,上千土匪蜂拥而至。领头的高举着一杆黄色军旗,上面用蓝线绣着张牙舞爪的一虎一豹。冲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虎豹山的大头领“飞天霸王”。 新县令两腿一软,要不是旁边的军士眼疾手快扶住,就摔倒了。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一句话:“师爷,怎么办?”师爷毫不犹豫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然是开城门布阵迎战!”旁边的军士纷纷道:“强盗都打上门来了,不让他们吃点苦头,我们还有啥脸面对百姓?” 新县令犹豫不决,又问师爷:“不能就在城楼上应战,非得出城?”师爷附身耳语道:“眼下的形势叫‘盗匪围城’,已是奇耻大辱,再不积极出战,上面怪罪下来,咱俩的脑袋指定搬家。” 眼见退无可退,新县令倒也豪气十足,喝令手下:“随我来!”跨上小公马,一马当先冲到了城下,两军在护城壕边摆开了阵势。“飞天霸王”率领土匪围攻,料定官府必会出城应战,届时他就可以施展独门功夫:拔十首。他擅长投枪杀人,一口气能投十支标枪,这些标枪像长了眼睛似的,支支中敌要害。 几个小喽抬来标枪,在“飞天霸王”马前一字排开,“飞天霸王”探身正要取标枪投射,座下马匹突然一阵嘶鸣,扬蹄向敌阵跑去,“飞天霸王”拼命拉拽也拽不回来。此刻,对面的新县令也在跟马较劲,他算准迟早得跟盗匪有一场恶战,抓紧练习骑马就是为了到时候好撒丫子开溜。刚才他一拨马缰,想从侧面逃跑,可平时乖巧听话的小公马像中了邪似的,反而面向敌阵跑去。敌我两匹马相向而行,仿佛是去赴一个重要的约会。 新县令暗自叫苦:“劣马误我!”他不知道其实小公马无意中救了他,如果两匹马都站在原地不动,他早被“飞天霸王”的投枪刺穿了。眼瞅着两匹马就要硬生生地撞在一起,新县令心一横,一个倒栽葱向地上滚去。县衙这边的军士正苦于没法帮到主帅,见闪出了空当,立刻弯弓怒射,“飞天霸王”猝不及防,被雨点般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转眼间风云突变,盗匪这边折了主将,顿时阵脚大乱。余下的头目见大势已去,索性呼喝部众,风紧扯呼,掉转头跑了。这边的军士发力追赶,毕竟不及盗匪逃命卖力,眼看对方就要逃脱了,关键时刻,路边的土埂后出现了一支队伍,队伍里的众人破衣烂衫,持着棍棒挡在盗匪前面。 盗匪们一看,这个气呀,暗想:真是倒霉到家了,连乞丐也来欺负咱们,爷爷们打不过官军,难道说连乞丐也斗不过?盗匪一心要夺路而逃,厮杀起来格外勇猛。也是怪了,他们凶,乞丐比他们更凶,手里的棍棒都是熟铜打制,手下功夫也十分了得,竟杀得盗匪鬼哭狼嚎。盗匪晓得碰上了硬点子,一个个弃掉兵刃跪倒在地上,投降求饶了。 6.智勇捕快 此时,县里的军士们赶了上来,“丐帮”这边领头的亮出了他们的腰牌,这些人居然是刑部缉捕司的,确切地说,其中有三个人是刑部的捕快,其余是从州府临时调拨来的官兵。他们提前一天设了埋伏,装扮成乞丐是怕走漏风声,引起盗匪的警觉。 原来,前些日子刑部缉捕司的三位捕快办案途经此地,见到了城墙上张贴的招贤榜,其中一位年轻的捕快想搂草打兔子—顺手捎带,贸然把榜文撕了下来。另两人责备他逞强,容易暴露自己。年轻捕快立刻警醒,扔掉了榜文。不料榜文被风刮到了旁边一个乞丐的身边,而官府居然真的将这名乞丐任命为捕头。 三人一来觉得对不起无辜的乞丐,二来本身就有正义感,不甘心放任盗匪猖獗,反正要办的案子陷入了僵局,正不知道下一步去往何方,就决定暂时留下,暗中相助。救祭牛的看守,擒拿“千面狐狸”;假扮嫖客寻衅刺杀“鬼见愁”,都是他们干的。“千面狐狸”和手下在祭台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是被他们点了穴道。 “飞天霸王”的投枪确实了得,三人虽然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没有十足的获胜把握。为了对付“飞天霸王”,他们专门调来三匹健马,设局故意引盗匪来抢,盗匪不明就里,中了圈套。这三匹马本是一家三口,三人算定盗匪将马抢上山后,“飞天霸王”一定会将掠来的良马做自己的坐骑,而一心想摆脱麻烦的新县令也会骑着小公马逃跑,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三人所料。 县衙这边的人此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两匹马一对阵就往一起凑,原来是母子久别重逢。 话都挑明了,师爷便东张西望地找新县令,暗想:人家这么帮衬咱,县令怎么还不赶紧出来说声谢谢?不料怎么都找不到,师爷急得高声喊:“王县令、王县令……”捕快们也帮他喊。 刑部的三位捕快摆手示意他们暂停,接着,一个捕快气运丹田,大声道:“吴天宝,快出来!吴天宝,快出来!”刑部的人喊了三遍,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从柴堆里钻了出来,正是新县令。 新县令叫吴天宝,而不是他自称的王胜,他为啥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呢?县衙的人都大惑不解。刑部捕快并不解释,而是叫人找来清水,给县令洗脸。洗完脸后,奇迹发生了,县令由之前的黑脸粗汉摇身一变,成了个白净的中年人,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众目睽睽之下,新县令竟跪倒在三个捕快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我该死,我有罪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