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结婚已整整二十天了。结婚后的第十五天,也就是上个星期五,他去宜城进货,带着她一起去的。没想到,她就记住了。 “有个妻子真好。”他不由得脱口说道,这也是发自他内心的感叹。 “别总是说我好好好的,弄得不像夫妻似的。”她说着,贴近他身边的手又搭在他的手上,轻柔地摩挲着。良久,她不知不觉地哼起了歌: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 他知道,这歌名叫《月亮代表我的心》,他很喜欢听这首歌;他还知道,她是特地唱给他听的。 六 “走累了么?”走到四分之三的路程时,他问,话语中蕴含着关切。 “还好。”她回答道,显得轻松的样子。他 “上车坐吧。” “快到家了,坚持走完吧。”她依然笑着说。 她喜欢笑,笑起来两边唇角马上出现弯弯的浅沟通到脸颊上,与脸颊上浅浅的酒涡连成一片,自然导致整个脸庞都漾起了一层笑容,纯纯的,甜甜的,柔柔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端午时节盛开的一种花,对,是栀子花,白色的栀子花,纯净而芬芳。 不一会,抒情小区开始隐约显现了。一排排高大楼房的轮廓,由模糊渐渐清晰。 “快到家了。”她高兴地说。 “快到家了。”他也非常开心。 夜,更深了,更静了,静得可以听得见他三轮车在路面滑动的“嚓嚓”声,和她脚步的“沙沙”声。城郊“呱呱呱”的蛙声,也叫得那么欢快,那么动情,似乎遇到了什么大喜事;还有不远处栀子花的芳香,随着夜风一阵阵袭来,沁人心脾;特别是天上的星星,似乎又冒出了许多,而且,显得更大更亮了,也更近了,仿佛一路伴随着他们,倾听着他们,被他们的对话、笑声,还有她的歌声,深深吸引住了,彻底忘记了入眠。 这一个夏夜,温馨一片,一片温馨。 编后:读完这篇稿子,我的心里生出一种久违了的感动。 作者周伯文是东至县人,父母早亡,从小就双腿残疾,在社会福利院长大成人。但他身残志坚,离开社会福利院后,克服种种困难,一边自谋职业自食其力,一边学习文学创作。命运赋于他的苦难成为了他前行的动力。 大约十年前吧,我与周伯文曾有过一面之缘。记得当时他拄着双拐,缓缓来到我的面前,笑容里有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沧桑。那时他在县城里开了一间小影碟店,生意清淡,生存艰难,但是他依然坚持写作,把文学当作黯淡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这篇文字,可能就是他对那段生活经历的一次回望。简洁的叙述,简单的情节和对话;朴素的文字,真挚的情感。只是短短的一个生活片断,却似乎说尽了“他”和“她”之间的全部。虽是“夏夜”,字里行间却阳光弥漫,让人心生温暖。 其实,就写作而言,朴素的文字和作者的真情实感,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够打动人心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