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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午后，我在网络上看北方大雪的直播，而我居住的阜阳正在下雨。 其实我不喜欢冬季下雨，它没有夏季雨天的直爽豪放；我也不喜欢冬天的影子，它没有夏季的影子斑斓鲜活——我喜欢冬季的角落。
冬季，适合在角落呆着。其实哪里都有角落，哪里都是角落，若把视界扩张放大，在其中寻找自己的位置，就能发现，自己本身也是角落。 我们总认为自己是真实的，可对虚幻来讲，要填满一处真实的角落，实在太容易了。 随便来点风，随便下点雨，随便落场雪，随便用一段深沉的声音诉说个平凡的故事，脑海中再随便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过往，想起一首歌……瞧，这么多东西，哪一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消失的？随随便便就能消失，没有一丝痕迹，好像从没来过，好像一场梦，这不是虚幻，又是什么？ 我们是真实的，握一握拳头，摸一摸脸颊，多么真实的血肉。 但真实为什么要被虚幻填满呢？因为，只有被虚幻填满，真实才有意义。 好比空气与真空的关系。如果你面前摆着两个玻璃瓶子，一个装满了空气，另一个则被抽干了空气，变成真空的，你觉得你能分清它们吗？ 瓶子是真实的，而空气因为谁也看不见，便成了虚幻的，两个瓶子各自以看似相同的方式静置着，但其中一个却是满的，是可以生存的角落。 可以生存，是“意义”的基本条件，乍一听还略显慈悲，但我却觉得，有时候，慈悲也是缓慢接近残酷的路。 还是那两个瓶子，你把苹果切开，一半放进装满空气的瓶子，另一半放进真空的瓶子，不久就会看到，放在空气中的苹果发生了氧化，样貌渐渐显得丑陋、肮脏，而放在真空的苹果，还保持着干净的颜色。 没错，苹果在真空里逃脱了时间。若要生存，就必须让虚幻流动起来，若要流动，就中了时间的圈套，所有物体都将慢慢变得不再干净、年轻、纤尘不染。 慈悲呀，它给你生存的条件，残酷呀，它会让你在生存的过程里阅尽虚幻，再也回不到最初。 冬季，我们呆在流动着虚幻的角落里，如同苹果呆在装满空气的瓶子里，静静感受自身的氧化。 生存下去，你会看见大雪，会看见大雪后的梅花，会看见梅花后的桃花，和很多很多来过又消失的东西，直到你也消失，我也消失……一切都消失。 真的空了，这才是最后的真实，才是由残酷出发，抵达慈悲的路。 别着急，也别觉得没意思，毕竟万物都在这条路上互相陪伴着，哪怕相隔两层玻璃，影子也能重叠。 真实与虚幻，就这样构成了我们的人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