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

夏季到了，水上活动也随之多了起来。近年，回归大自然的心态，在都市人心中慢慢地得到了增强，到大自然中寻求乐趣，去感受大自然那独有的粗旷和野性，并从中领悟人生，也成了现代都市人的一种追求。
　　周日应朋友之邀，到郊外去体验漂流的激情。行车不足两小时，一行五人到了漂流点。当然，我们这样的漂流者，去的地方只能是小溪。长江、黄河这样的漂流壮举，我们是没有资格体验的，同样我们也不拥有到那样地方去漂流的能力。
　　这虽是一条溪。但那苍茫之水，狂舞飞奔的气势，同样给人一种江河的感觉。无畏的气势，往往能战胜自身的渺小。当我们长叹自己微不足道的时候，是否想过如何去发挥你的气概呢？
　　穿上了救生衣，人就显十分的笨拙。这又使我从心里掠过一种悲哀。人往往就是在这处处设防中失去了人的本性。
　　坐上了小充气船，我离岸而去，起点处的水流很缓，充气船缓慢前行，就如交响乐中那如歌的慢板，低缓中流动着丝丝的情愫。那种特有的悠然，和岸边慢慢退后的绿树青草，构成了一幅流动的画。
　　溪水不是太深，我用手中的小木浆随意一点，木浆和溪底的小石就能发出“笃笞”之声。溪是浅了点，这对我从小就在闽江水里泡大人来说，确实激不起我渴望领略漂流的激情。
　　水上行舟，在我还是孩童时，就是我的日常工作了，那时我是生产队中最小的队员。队长常叫我负责割牛草，我们割牛草不象山里人，担着筐子到山上田间割。而是划着小船，到江边泥滩上割青水草，那时我真的是“浪里白条”。一上小船划向江中，就脱去破短裤，跃入江中游个痛快，船在前面漂，人在后面赶，那种自由和洒脱，现在想来真的还十分留念。
　　由于从小就是从风浪中走过来的，对这样平静的漂流，觉的不够剌激。我恶意地弹跳着双脚，用手拼命地摇晃着船帮，溪水在我恶意作弄中，涌起了层层波浪。我狂呼乱叫，以此挥洒我心中的激情。山间响起了我呼叫的回声，但溪水平静后，并不回应我的激情与呼叫。而是一如既往送给我一个恬静的微笑。山只有我燥动时才给我回应，水则在我无声时给我微笑。在静谧的世界里，平静地享受孤独，不就是这如水的微笑吗。
　　溪水在不知不觉中收扰了，水流也慢慢地变的湍急起来。此时我不敢在漫不经心了，这并不是我担心落水后会怎样，而是怕打湿了衣裤，则会让我难受一天。我用小木浆，不断地变换着内划和外划的次数和力度，以保证我充气船的船头，与溪流保持着同一个角度。好在狭窄而湍急的水道不是太长，我从小又掌握了划船的技巧，一路平安也是一种必然。
　　别一位同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的小船因无法把握船头的方向，一会儿船是直的，一会儿船是横的。这一横一直，他如果不惊慌失措也许还没事。但，他心一慌，船向左倾，他人向右，船向右倾，他人向左。就这样被他三摇二晃，就翻了个底朝天。
　　是啊，不管是在划这充气船，还是划人生之船，掌握不好准确的度，又一时找不到这度的切入点，就惊慌失措、左右摇晃，把握不了自己的重心在那里，这翻覆也就是一种必然了。
　　见同行伙伴落水，我们兴灾乐祸的小人心态马上显现出来，一阵兴奋的欢呼声在山间回荡。这虽是开心一笑，但这笑声如果是落在我的身上，这滋味也许就不同了。笑声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寂静随着两岸缓慢后退的青山和慢慢拓宽的河道而深化。
　　水又变的平滑如镜，绿如翡翠，不染纤尘；山，青霭缭绕，峰峦叠翠，迷朦如织。岸边的翠竹中掩映着几户人家，几只小鸭在竹荫下疏羽，竹梢上袅袅地飘荡着缕缕饮烟，好一幅如诗如画的田园风光。
　　我已深深地沉迷于这个静谧的境界，任这碧水悠悠的溪水洗涤着蒙满尘垢的心。企求这自然的清纯能退去，这尘世的欲望与躁动，能拥有心如止水，镜似空明的心态。
　　漂流的终点到了，我虽喜欢这自然的纯净，但我也无法收住迈往世俗的脚步。我将告别这一方山水，但我一定会小心地收藏起这一份刹那间得来的宁静，和大自然留给我的哲人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