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israin.”
“不对。安达,你说说看。”
玛弗丽小姐让三千子就那样站着,又接着叫了下一个学生的名字。
“Todayrains.”
“不对。山田,你来说吧。”
“Itrains.”
说错了的人都必须得一直站着,直到有人能正确地回答为止。
“Rain是一个名词。当说‘下雨’的时候,大都用It作主语,而Rain则转化成了动词。名词转化成动词的情况是不乏其例的。昨天的学习中也出现过——尽管尚未学习语法,但你们毕竟是教会学校的学生呀。难道连最起码的会话也不会吗?这怎么行呢?好吧,让我们再练习一下关于‘下雨’的说法吧。”
如此这般地用会话来“整治”了一阵学生之后,才正式转入教科书的学习。
玛弗丽流畅而清晰地朗读着。学生们跟着她发出了琅琅的读书声。其中还有人将课本竖立在面前,用假名标注着玛弗丽的发音。
因口袋里揣着两封信,所以,三千子就像被某种暖融融的快意搔得胳肢窝发痒一般心绪不定。
“课早点结束就好了。我想从经子那儿打听好多事儿呐。”
当下课的钟声终于敲响时,那钟声就宛若鸣响在三千子的胸口中似的,使她的心儿“咚咚”直跳。
可玛弗丽却一边鼓捣着胸前的饰物,一边径自继续读着。
“刚才我稍稍迟到了一会儿。让我弥补一下,以便上满一个小时吧。”
学生们大为不满地齐声仿效着玛弗丽的嘴形。
从本地开辟为通商港口时起,山岗上就有了这一片古老的外国人居住区。眼下,这片山丘已被笼罩在乌黑的云层之中,教室里面就跟日落时分一样昏暗无比。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或许是来接学生的汽车吧,山坡下面喇叭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是玛弗丽小姐。多可怜啊,学生们正在遭受她的虐待呐。”
不少人正窥伺着一年级教室议论纷纷。
“喂,瞧那个身体单薄,肤色微黑,头发又浓又黑的大眼睛姑娘。她到底是谁呀?”
“不知道。”
“哦,她该不会是大河原吧。”
“你认识她?”
“哪里哪里……吃饭的时候,不二屋的伙计给她送来了火腿面包,注意看了一下黑板上的订货单,今天一年级当中要火腿面包的人只有大河原呗。所以我才记住了。”
“哎呀,你可真是个侦探高手呐。”
三千子惴惴不安地望了望窗户,她发现有一张脸正从那儿朝着自己微笑。但由于雨水的湿气,窗户的玻璃变得雾沉沉的,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只有一种紫色的感觉朦朦胧胧地萦回在眼睑的四周……
玛弗丽小姐的脸上是一副对学生们的焦躁一无所知的表情,她延长了近10分钟的上课时间才终于合上了教科书。
“雨下得好大。你们回家时可要小心哟。”说着,她这才第一次微微露出了笑脸,耸着肩膀,悻悻地走了出去。
三千子抱起书包,飞快地跑向门口的鞋柜,迅速换好了鞋子。但雨下得太大了,她只能呆立在大门口,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坡道。
“经子会在哪儿等我呢?”
她跑到办公室一看,电话间前面排着一条长队,很多人正等着给家人打电话来接自己。
三千子的家离学校很远,乘电车也得花上40分钟,尽管家里人不可能来学校接她,但她想让他们到那边的车站来,所以决定排队等着打电话。
高年级学生中有些人本来就未雨绸缨地在伞架上放着一把雨伞备用,还有些人则跑到自己熟识的勤杂人员处去借用学校的雨伞。
因突如其来的骤雨而束手无策的,当然还是刚入学的一年级学生。
“哎呀,三千子,我找你找得好苦哟。”
不知经子从哪儿跑了过来。三千子也舒了口气:
“我也是。我正要给家里打电话,请等我一会儿吧。”
“叫他们来接你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顺便告诉他们一声,说你去我家玩玩。”
“可你们家的人我都不认识呀,多难为情啊,我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