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画,疏花简叶,才有兰花意境。”弘历狠狠抓住魏璎珞的手,强行将拐出去的那一笔收了回来,免得上头的兰花多出两撇胡子来,“稳住!哎……你得学学纯贵妃,纯贵妃的兰花画的最好,笔触虽淡,却显品格不凡。”
魏璎珞冷哼一声,夺过笔,刷刷刷加了三朵兰花。
弘历惊讶:“璎珞,你这是干什么?”
魏璎珞:“我就不喜欢极简单的兰花图,越俗艳越好,不行吗?”
弘历失笑:“你这是不讲道理。”
魏璎珞:“皇上觉得纯贵妃画得好,那您去陪她画呀,嫔妾本就是个俗人,自然画的很俗了!”
原来不是朽木不可雕也,而是吃醋了。
也是,满院子的栀子花不画,画什么兰花?这里可是延禧宫,又不是遍地兰花的钟粹宫。
弘历心里有点好笑,开口哄她:“好了好了,朕是一时失言,你的画儿已经大有进步了。”
魏璎珞扭过脸去不理他。
弘历陪笑:“怎么这么容易生气?都怪朕不好,拿你跟旁人作比较。”
见她还是不理会自己,弘历想了想,忽然一提笔,刷刷刷,又在兰花图上抹了两朵,然后将那画展给她看:“不生气了,现在朕陪你一起俗,你总满意了吧!”
魏璎珞这才慢悠悠转过脸来:“皇上本来就很俗!”
弘历好笑:“朕哪里俗气了?”
魏璎珞笑嘻嘻地指了指书架。
弘历:“怎么了?”
魏璎珞走上前,取出一卷画,忍不住直笑:“这卷鹊华秋色图,皇上还是讨回来了?”
弘历:“你笑什么?”
魏璎珞摊开图,指着一个又一个章:“一、二、三、四、五……足有四十余个章,全都是皇上留下的墨宝和印章,高兴了敲一个,不高兴了也敲一个,就像从前嫔妾在天桥下看到的狗皮膏药,揭都揭不开呢!”
人非圣贤,总有那么一点小毛病小癖好,但弘历是皇帝,旁人可不敢说他,如今被魏璎珞点出来,自己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重重一拍桌子:“放肆!”
魏璎珞却像没看见弘历脸上的阴沉,笑嘻嘻地丢了画,上去抱住他的腰:“皇上,嫔妾说您俗气,您就发那么大火!将心比心,您说嫔妾俗气,嫔妾当然不开心啦!”
这回换弘历冷哼一声,扭过脸去不理她。
风水轮流转,换成魏璎珞来哄他:“好啦好啦,嫔妾不生气,皇上也不生气,好不好?”
弘历可不像她那样好哄:“罚你抄御诗一百遍!”
璎珞震惊:“皇上,您那些诗文,嫔妾统统不喜欢,还是罚去抄唐诗吧。”
弘历:“魏璎珞!”
魏璎珞扑哧一笑,抬起两手,分别捏着他两侧耳垂,似哄似撒娇:“好嘛好嘛,抄御诗就抄御诗,不过嫔妾宫里没有好砚台,皇上这方乌金砚,贵重又好看,送给嫔妾好不好?”
弘历扯下她的手:“没规矩!乌金砚不闻于世,珍贵异常,朕只有这一方而已!”
她的手没规没矩,被拉开了,又伸了过来,一会儿搂着他的胳膊摇一摇,一会儿抱着他的脖子摇一摇,最后将弘历的心也摇动了。
“给你给你,都给你!”他没好气道,“别笑,过来,好好把兰花图画完!”
说完,一把将人圈在怀里,重又教她作画。
“……这又是什么?”
“皇上看不出来。”
“说。”
“螳螂呀。”
“魏璎珞!”
门口,德胜与李玉面面相觑。
“李总管。”德胜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奴才在宫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瞧见令嫔这样的女人。”
李玉:“别说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呀!后宫佳丽三千,人人温良恭让、千依百顺,就出了令嫔这一朵奇葩。”
德胜偷看了房内一眼,压低声音:“李总管,刚才奴才瞧见,令嫔去捏皇上的耳朵,还敢拍龙头!天啊!奴才吓得心都跳出来了,还以为下一刻她就要掉脑袋了!”
李玉感叹:“别人都把皇上当九五之尊,只有她一个,把皇上当寻常人哪!嬉笑怒骂,全凭心意,不高兴的时候,敢给皇上甩脸上,偏偏皇上就吃这套!怪事!”
德胜摇头:“这令嫔娘娘可真够吓人的,时时刻刻都在捋龙须!旁人就算知道她得宠的秘诀,谁也不敢效仿啊,一个不小心,脑袋就咔嚓了!”
李玉哈地笑了一声,迅速沉了脸:“还不快去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