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打算让一个带孩子的母亲,掺和进这件事里。
她只想要对方一丝怒气,一滴眼泪……
可愉妃连这点都不肯给!
魏璎珞捂着胸口,只觉得伤口剧痛难忍,额头上不禁布满汗水。
“好了!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明玉冲了进来,狠狠瞪向愉妃,“给了狗一块肉,它还知道看家护院,你受了先皇后庇护,一次又一次,可你竟然投靠了纯贵妃!愉妃,你实在连狗都不如!”
愉妃听闻此言,凄然一笑:“狗?是啊,在紫禁城里不受宠的女人,可不就是比狗都不如吗?”
她的确是个没什么运道,也没什么本事的可怜人。
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姐妹死在她面前,又不得不对仇家卑躬屈膝,好不容易熬到慧贵妃去了,却也没熬出个人样来,连魏璎珞这个昔日长春宫的小小宫女,都后来者居上,爬到了她可望不可即的位置。
“……璎珞,就当可怜可怜我这条狗,回我一句话。”愉妃可怜巴巴道,“是你跟皇上说,害你坠马的人是纯贵妃,是不是?”
魏璎珞胸口还在疼,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冷冷看着她。
“我现在是纯贵妃的一条狗,事情若是继续追查下去,她迟早推我出来顶罪。”愉妃走过来,试图握住魏璎珞的手,“我死了没什么,可永琪怎么办?璎珞,你从前好不容易才从慧贵妃手里救下他,现在你忍心看着他没了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着吗?”
“你疯了?”明玉一把将她推开,“你要璎珞放过纯贵妃?”
“不,不是放过,是化干戈为玉帛。”愉妃摇摇头,然后一脸期盼地看向魏璎珞,“璎珞,你不要再和她做对,不要再追究先皇后的死因,就让一切都过去,彼此和平共处,好不好?”
魏璎珞几乎从牙缝里蹦出那四个字:“不再追究?”
愉妃含泪点头:“是,如今你深受皇恩,如日中天,何必对过去耿耿于怀。你若与纯贵妃和解,再生下一儿半女,宫里谁能与你争锋?这是为了我,为了你亲手救下的永琪,更是为了你自己啊!”
魏璎珞沉默以对。
明玉见她竟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忍无可忍,便要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只见房门微微开了一条缝,永琪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门缝后钻进来:“额娘。”
几个人都住了口,不再讨论这事。
“……时候不早了,明玉,拿一盘子芙蓉酥,让永琪带回去吃。”魏璎珞开口送客。
一盘子芙蓉酥很快收拾好,整整齐齐码在一只锦盒里,永琪脸上平静,双手却将盒子抱得很紧,显然心里十分欢喜。
愉妃牵着他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向魏璎珞,别有深意:“璎珞,只要你肯护住永琪,我不会再让纯贵妃伤害你,我保证。”
魏璎珞没法将她这话当真,一个自身难保的女人,竟还夸下海口,说要保护住她?魏璎珞心里觉得又可悲,又可笑,良久才道:“愉妃,当真不后悔?”
抛弃自尊,抛弃恩人,甚至抛弃人格沦落为一条走狗,你当真不悔?
“为了照顾好永琪,哪怕世人骂我是卑劣小人,哪怕要跪着侍奉仇敌,我也都能忍受。”愉妃揉了揉永琪的头,然后对魏璎珞笑,“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能体会我今天这份心情了。”
魏璎珞一楞。
“娘娘,别理那个叛徒!”明玉将门一关,将这对母子关在门外,然后气呼呼回到魏璎珞身旁,勉强自己露出个笑脸,“我给你说些笑话听吧。”
明玉的笑话说得一点也不搞笑,听得魏璎珞瞌睡连连,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过后几天,她一直在床上过,汤药日日不断,身上的伤一日一日好转,终于能够下床,扶着明玉的手在院子里走走。
走着走着,忽见一个人行色匆匆朝她走来。
“令妃娘娘。”是李玉,他抱着拂尘,一脸寒霜地立在魏璎珞面前,“皇上请您去永和宫。”
魏璎珞望着他,有时候他就是弘历的脸面,弘历用什么样的表情待人,他就用什么样的表情待人,如今见他一脸寒霜,永和宫里等着自己的,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