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种把无耻当有趣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逃避。郑雨晴二话不说,自己拎着电脑站在走廊的窗台边干活。大冬天的穿堂风,又吹得她手脚冰冷鼻涕直淌。
待到雨晴怀孕五个月,身体越发臃肿,上公交车成了她的心病,好像是撞运气。运气好点,一上车就有人给她让座—大多都是为人母的女人;运气不好就要命了,她挤在人堆里,被人推来搡去,手都不够用了,又要护着肚子,又要抓吊环,还得护着自己的包包,几次都差点摔倒。前后左右的小青年,对着她这位大龄孕妇熟视无睹。司机连着开几遍小广播:请给需要的人让个座。根本没人起身,甚至还有人冷漠地说:“你上一天班我也上一天班,哪个不想坐下歇歇!”“就是啊,一块钱还想多舒服?想舒服你坐私家车嘛!”
郑雨晴经常好奇,在动物世界里,一头怀孕的母狮子或者母狼,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人的世界与动物世界相比,哪个更残酷?
雨晴这天下车,鞋子给踩掉了,站在路边,踢踏着,想蹲下去提鞋,可是包啊围巾啊,背带裤带子啊,轮番往下掉,肚子也大了,没那么灵巧,正自己懊恼着呢,被从后面赶过来接她的吕方成看见了。
吕方成不声不响蹲下去,给雨晴把鞋跟拔上,把鞋襻系好,搀扶着郑雨晴往家走。方成的手里,是俩素菜包子。郑雨晴跟饿狼一样,接过包子就往嘴巴里塞。刚吃完,又吐一地。
第二天郑雨晴下班,报社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没上牌的丰田花冠。车门一开,下来翩翩公子吕方成。
郑雨晴狐疑地看着吕方成。
吕方成做个请的手势,给郑雨晴接过包,拉开车门。
郑雨晴坐车上问:“哪来的车?高飞的?”
“咱家的。我刚买的。”
“多少钱?”
“十万出头。”
郑雨晴一把捂住嘴:“你疯啦方成,十几大万一笔花掉!咱以后不过日子啦!”
吕方成说:“能挣会花才是经济的良性循环。放那里光看不花,那不叫钱,叫纸!再说了,你是我媳妇,给你花我愿意。以后我天天接送你上下班。咱孩子,不能受挤车的罪。”
郑雨晴感动地说:“我觉得,买个小QQ什么的足够了……”
吕方成装成生气的样子:“小QQ?你打我的脸啊?你是我花十万块买来的老婆啊!这样的老婆能坐QQ吗?!你等着,不出三年,花冠给你换成凌志!”
从此吕方成一天四趟接送雨晴上下班。那时报社里有私家车的人还不多,吕方成这个举动,实在给雨晴长脸,在家里见到郑守富,雨晴的头又一次抬得高高的,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