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童家明终于扛不住去看医生了,医生问他:“失眠有不同的类型,有的是中间老醒,有的是入睡有困难,还有的是凌晨就早早醒了,你属于哪种情况?”童家明思索了一下道:“那我算是全能型的多面手吧。”医生按童家明的申请给他开了“斯诺斯”,嘱咐说,不要太焦虑,可以先吃半粒试试看。
当晚,童家明加班到特别晚才回家,他累得没力气洗澡,胡乱洗了把脸就上床了,满怀期待地吞下了半粒斯诺斯后,他开始在黑暗中等待梦神的召唤。但是童家明失望了,他又是挨到凌晨才入睡。
第二天,童家明回到办公室,见朱启东正和曲络绎手下的培训经理师其在说话,就上去有气无力地求助道:“朱启东,你推荐的药怎么不行呀,我昨晚吃了还是睡不着。”
朱启东疑惑地说:“不可能!你是不是严格地按我说的,洗干净了才吃的?”
童家明老实说:“我昨晚太累,都没力气洗澡了,只洗了把脸,就吃药上床了。”
朱启东用食指点着童家明的**道:“我说这么灵的药怎么会对你无效呢!问题不在药身上,在你身上!你的使用方法不对!”
童家明困惑地说:“我的使用方法怎么不对了?我是看了使用说明书,按医嘱服药的呀。”
朱启东严肃地说:“但是你没有洗干净自己就吃药了。你必须洗干净了,才能服药,这是关键!”
朱启东话音未落,旁边的师其笑起来,童家明这才明白过来,朱启东是在逗自己。他跟着苦笑了一下,连著名的“斯诺斯”都帮不了他,他感到十分无奈。
眼下,听了曲络绎的诘问,童家明越发感到,自己缺乏光泽的脸色和曲络绎炯炯有神的眼睛,形成了剥削与被剥削那样强烈的反差,无声地诠释着阶级的划分:优越者优越,劳碌者劳碌。他不禁有些委屈,但没敢露出来,只连连称是退了出来。
童家明回到位置上发了一会儿楞,心中暗自思忖:不能再给曲络绎添麻烦了,否则,自己就麻烦大喽。
齐浩天果然在管理会上表态支持管理培训生的校园招聘,众总监纷纷做感兴趣状,大家热热闹闹叫了一通好,有两位总监问了几个问题,TONY林还提了两个小建议,管理会这才散了。曲络绎出来和童家明一说过程,童家明很高兴,向曲络绎表决心道,这下更有信心做好这个项目了。
但童家明高兴得太早了,他和TONY林一谈,就明白了,TONY林的态度一点儿没变,因为齐浩天在关键的问题——人头上,并没有给予特批,他的支持,只是一种姿态上的支持,属于精神食粮,并无实质利好。这些新人全部要占销售部的现有人头名额的,而每个人头都背着销售和利润指标的,对TONY林来说,这就好费劲儿比帮人介绍对象,捞不到中介费不说还得搭上彩礼,又要包人能生儿子。他哪能真心实意地给你干这号事儿?
要说TONY林本身,确实打心眼儿里对管理培训生制度不以为然。
一般来说,绝大部分的部门,尤其销售团队,不愿意要没有工作经验的应届生,偶尔发现特别适合做销售的、潜质好的新人,开始也都放在一些不重要的区域——第一年纯粹就是培养你,没指望你出啥像样的业绩,你也基本不可能有啥像样的业绩。入行两年后,一多半的销售代表渐渐就像新车跑了三千公里,磨合得好用起来。
正常情况下,大公司里,一个经理要经过在同一个职能5年乃至更长时间的积累培养而成;而管理培训生制度啥意思呢,三年,还是三个职能各待一年,新人转了一圈下来,就成了个全才经理。
TONY林根本就不信也不欣赏这种快速造人的工艺,他认为这号劳民伤财的工程,根本就是不懂业务又好大喜功的HR在瞎扯淡,如今既是老大发了话,他不得不陪你HR玩儿,可你不能让他投入、振奋地陪你玩儿。
区别于规模不大的中小公司或者是快速扩张中的公司,前者缺乏人才、后者急需人才;在DB这样进入中国多年、经营稳定的跨国公司中,颇有一些内部员工已经在工作中证明了自己的优秀,他们是现成可靠的后备人选。
人们很自然地认为,公司要加速培养高潜力人才,不是首先应该鼓励内部已有的人才吗?为什么要巴巴地跑到外部去,找来这些没有工作经验,仅凭各种测试推断其潜力的管理培训生呢?
陈丰就和拉拉嘀咕过,专业的测试也许有一定的可靠度,但再可靠,总不比事实更可靠吧?已经用事实证明了潜力的优秀员工不是更安全的投资对象吗?
在DB经理们的心中,类似TONY林和陈丰的想法不在少数:管理培训生制度只是一种时髦罢了,与其说它的存在是企业战略发展的需要,不如说它是HR做业绩的工具;要么是一个不了解中国的总裁对西方模式的生搬硬套;或者是一个特了解中国的总裁,为了向中国人民表白企业在华长期发展的诚意而做的一种公益活动罢了,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建立企业的在华品牌。